与天空同样颜色的淡色枝叶纷纷,在即将落下的那一刻转瞬被蛮横的剑气削成两半。
一半落入树根延伸而去的深处,一半被气浪重新掀上半空,与另一片落下的叶子碰撞又分离。
在又一次对撞分开后,无锋剑的剑尖插入巨大的树干,划出触目惊心的长痕。
旅行者喘着粗气,身后金色的麻花辫已经有些散乱。
只过了两招,他的身上就已经挂了彩,鲜血滴在树干的纹理处,静悄悄绽开一朵血花。
周围的水汽未散,仍如隐于夜中的恶鬼,窥伺着,等待着,仿佛只需要一个瞬间就能将人吞噬殆尽一般。
流浪者仍与“少年”缠斗着。
衣袖在上下翻飞旋转之间拖曳出仿若流星的残影,神纹在胸膛流淌,微微发着青蓝的光芒。
另一边的“少年”衣摆飘渺如云,周边的水露随其招式变化而改变形态,如落雨,又似飞花。
两道残影的碰撞与躲避,仿若一场盛大而华丽的表演。
不过几息,流浪者就与其碰撞了数十个回合。两道不同的元素力频频相交碰撞,迸溅出无数流光。
身后的水露化形,携着不可阻挡的气势向流浪者攻来。而那个被攻击锁定的少年似乎并没有躲避的意思。
见观全局的旅行者睁大双眼,一时之间忘了如何惊呼提醒。
时间仿佛在此刻凝滞。
“少年”刚抬起的凌厉攻势一瞬间土崩瓦解。像是被什么看不见的事物牵制住一般,他身形晃了一瞬,收了攻势捂住额头才在半空中勉强稳住身形。
流浪者身后的水露一瞬间化作雾气,消散不见,就连一点痕迹都找不到。
流浪者抓住机会,雪白的刀剑裹着风霜呼啸,直直向“少年”压斩而去。
看着刀身倒映出的光色,流浪者想起不久前和少年的对话。
那大概是一个落日时的黄昏。
少年拉着他的手坐着,清秀的脸有一半隐于暗处,就连浮尘都比他清晰。
[你能否使用那柄你曾经为我烧铸的刀剑?就当是我与你一同战斗……罢了。]
[我知你因为一些往事而对使用刀剑一事上心有芥蒂,我竟还如此要求……此番是我任性了。你不必勉强自己。]
少年的手被握紧,两人被昏暗的光刷上一层迷离的光晕。
[…不必留情。我当然是认真的,给予我死亡也是可以的。不要留情…]
锋利的刀刃闪着莹蓝色的寒光渐渐逼近。
“少年”刚刚还紧闭着的眼睛瞬间睁开,在寒冰中淬过一般,冰冷地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刀剑拖出的霜色残影。
这一刀,足以削金断玉。
刀剑劈上瞬间由水铸成的护盾。
水似柔而刚,似无而有,不落形象却又容纳万象。
似凛风的凌厉力道被轻柔的流水轻易化解。
“少年”手势翻转,几番变换。水盾散去而产生的劲力将流浪者推离,晃乱一树落英。
所有的一切发生得太快,眨眼之间,两人已经相隔甚远。
流浪者在空中旋转几番卸去力道,足尖轻点,落到旅行者的身边。
蓝紫色的眼睛斜睨了一眼仍半跪在地上的人,确定人没事之后淡定地移开眼。
“少年”缓缓落到不远处高处的一根树干上,居高临下静静看着他们,神情淡漠如烟,身后的长发微动,仿若来自远古的不染尘世纤毫的神灵。
立于无数纷扬的淡粉色的落英之中,空灵又神秘。
与那一双鸢尾花色的眼眸对视,仿若熟悉的陌生人。
……
越向世界树的深处去,天色就变得愈发诡异。
抬眼望去,天空仿似被人泼了一层浓稠的红漆,就连巨树上的纹理都好像被刷上了一层暗沉的血色。
乌鸦的羽是漆黑的夜色,它悄悄落于最脆弱的那一根枝桠。
粗粝的嘶哑声起,这是报丧的序曲。
气质不羁的青年一个人顺着横斜的粗壮枝干缓步而上,仿似仅仅是参加一场寻常的宴会一般优雅而从容。
他是博士最强盛时期的切片,他有资格决定其他切片的去留,当然也是最有资格进行这场终极实验的唯一的“博士”。
他伸出手。
炽烈的火神之心被祭出,橘红色的光芒比之吞噬一切的火舌也不遑多让。
神之心象征着尘世的大权,蕴藏着匹敌魔神的力量。
冰之女皇在登临天空岛之前,将所有的神之心封存留在尘世。
这似乎是为某一位旅者准备的——为那最后的终焉之刻的到来。
不过…神的宝匣终究还是被狡猾的乌鸦率先寻找到。镶嵌着宝石的匣子被撬开,里面的明珠被盗取。
用于一场名为“亵渎”的实验。
世间的寻常之火是不会在世界树上留下一点痕迹的。
故而…
火神之心的光芒愈发刺眼,周围的温度逐渐升高,直到达到似乎灵魂也会被烈火灼烧成灰烬一样的温度。
炽热的火神之心渐渐融入世界树的枝干之中。
蜿蜒的树木纹理渐渐被染上赤红,橙黄色的流光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