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人众的队伍行进在苍白一色的雪原之中。在广袤的天地间,犹如蚂蚁一般渺小。
浓厚的云旋转堆积在他们的头顶,仿佛下一秒就要轰然坠落;周围的光亮也被沉重的黑暗吞噬。
士兵们瞬间惊慌失措,面面相觑,在得到同伴同样的惊恐与茫然的目光后,又不约而同地怀着希冀看向这里的最高领导者。
博士略微抬起头,猩红的眼看清云层中翻滚不停的骇人雷光,戏谑又从容。
“哦~”戴着鸦喙面具的执行官张开双臂,嘴角挂着毫不掩饰的嘲讽,对着天空缓缓开口:“如今的你难得有这般怒气。是什么让你变得这样激动?”
随后博士摆出思考的动作,沉默长久才仿似恍然大悟道:“原来是你驯养的猫咪告了我的状…”
天地瞬间变得惨白,一道雷光化作长鞭狠狠打在地面上,就连厚重的冰层也抵挡不住,被劈出一道深而长的伤疤。在其附近的士兵被一瞬炸开的强光短暂夺去视觉与听觉,只凭借着本能向另一方躲开,狼狈不堪。
博士嘴角嘲弄更甚,“凡事皆讲道理,是他率先出手,我只是正当防卫。甚至……我留了情,你非但不向我表示感谢,反而这般无理取闹,真是令人寒心。”
“莫菲厄斯,不要做计划之外的事情。与其拿着祂所赐予的力量在这里胡闹,不如去做点正经事。”
这是一种不可一世的命令语气。
更加骇人的雷光再次坠下。
山崩一般炸开的轰鸣结束后,耳中依然响着蝉鸣声。
而博士却安然无恙地站在原地,而他的旁边又添了一道深坑。雷光没有对准博士,只像是警告一般劈在他的旁边。
博士低低地笑起来,随后优雅地抬手拂去崩落在衣衫上的灰尘,理了理毛领。
这点警告对他来说不痛不痒。
空中翻滚的浓云紫色的雷光时不时闪过,却再也没有落下。
博士抬手示意身后的士兵尽快整顿队形。很快,排列整齐的黑点在雷云的注视下再次行进。
……
少年目光幽幽看着流浪者身上见骨的伤口,又在流浪者的注视下透出一抹不易察觉的不安与局促。
“……”
流浪者将少年拉进怀里,下巴放在其肩膀上,疲惫又带着隐秘的满足地闭上眼睛。这次着实伤得太重了些,他现在还是困累得很,“别乱动!…让我靠一会儿。”
最后他还不忘在少年耳边轻声“威胁”道:“再一再而不再三,前两次是我好脾气。这一次,我可没打算询问你的意见。你要是再敢把我推开……你就‘死’定了!”
少年轻轻挪动身子,以自己的身体为支撑,让流浪者靠得更舒服些。骨节分明的手试探地抚上流浪者柔顺的发上,他悄悄屏退风雪,在一方清净中静静地守护着他受伤的心上人。
在流浪者看不到的地方,少年眸色冰冷,声音却与眼底的情绪不同:“…睡吧,我守着你。”
少年从不多用天理给予他的权柄与力量,因为每一次使用都会加深他与祂之间的联系。无上的力量与权柄会逐渐蚕食他的意识与情感,上一次使用还是将流浪者藏入世界树中,那一次他可吃尽了苦头。
调动天雷却只能堪堪做出一个警告的样子,真是无比憋屈。少年深吸了一口气,察觉到抱着他的流浪者再次陷入沉睡,小心翼翼地将二人的姿势变了个模样。
少年将流浪者打横抱起,走进小镇,穿过空寂的街道。期间,流浪者似有警觉,微睁开眼,看到熟悉的模样时又迷迷糊糊地再次闭上眼睛,这一次才算真正地陷入沉睡。
小木屋终于再次迎来另一个住客。
少年将流浪者安置在床上,小心翼翼地剪开附在伤口上的衣料,清冷的眼底划过心疼。他起身外出走到小镇中原本的医药站,翻找出久久不被人留意的救治物品,确定过其仍在保质期内,少年才放心地把医药整理好拿回小木屋中。
流浪者睡得并不安稳,眉头微微蹙起。
少年瞥了一眼,将医药箱放在旁边,悉心为其处理着伤口。
流浪者身为人偶,不像凡人一般脆弱,即使是将伤口放置不管也能比寻常人好得快得多,没必要这般小心翼翼的呵护。只是……在爱的人面前,即使是微小的一道创口也能让人心疼上好久,再小心呵护也不为过。
沾满深色药水的棉球轻轻刚沾上伤口,床上的人微微一动。
少年手上动作稍顿,像是在思索些什么。停了有一会儿,少年低俯下身,对着伤口慢慢呼气。
弄疼你了吗?
疼了的话吹一吹就不疼了……吹一吹就不疼了。
……
待到最后一处伤口被处理好,少年小心避开伤口,为流浪者换了一件衣裳。这还是当初为流浪者买的。当时事情发生得太快,根本来不及穿,如今倒派上了用场。
将头发重新归拢在身后,少年坐在床沿直起身,看着流浪者安静沉睡的模样,依稀觉得这一幕有些熟悉,只是他一时想不起来。
过去的记忆在他的脑海中转了转,他伸出手只来得及拽住那记忆碎片的尾巴。
眼前的人似乎变了一副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