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间,下雨了。
在时闻和散兵刚刚走上石板桥的时候。
细密的雨点落入河流,激起圈圈涟漪。
雨水穿林打叶,声声不绝。
时闻抬手挡在额间,却也止不住雨水的亲吻。
头顶一重,散兵头上的斗笠就到了时闻的头上。
“戴好,笨蛋。”散兵手上动作帮忙扶正斗笠,嘴上还不忘嘲讽一句:
“外界都传璃月仙人可通天地,看晴雨,怎么?你不会?”
时闻摸了摸帽檐。
“才疏学浅,确实不会。突然遇到这种天气,还真得多谢大人相帮。”
时闻很开心,只是斗笠给了他,紫发少年就没法挡雨了。
“不用这样看我,我没那么弱小。”
他们还在药君山的半山腰,距离山脚下的奉仙客栈还有不小的一段距离。
眼见着雨势越来越大,时闻拉住往前走的散兵的手,“翘英庄在附近,咱们去那避避雨吧。”
说是去翘英庄,来到的却是一间坐落于翘英庄附近的竹屋。
房门关上,将风雨隔绝在外。
“此间是我的一处房产,可能有些冷清。”时闻将斗笠晾在衣架上,接着拿出一条葛布{注释}递给散兵,“你先擦擦头发,我去给你拿一件衣服。”
这间竹屋已经百年,幸亏一直有人用仙力温养,才没有消失于历史中。
时闻在元素空间里挑了又挑,终于拿出一套点了点头。
“你穿这套吧。”对上散兵的眼神,时闻说道:“放心,这套是全新的,我从来没穿过。”
时闻指了指房间,“可以去那里换。”
散兵拿着衣服进屋,时闻也没有闲着,将擦完头发的葛布同样放在晾衣架上。
过了一会儿,房门吱呀一声,散兵走了出来。
时闻没在意少年略微有些别扭的神色,眼里全是惊艳。
他给散兵的是一套蓝缎锦绣有平流云纹的广绣长衫。
散兵穿着这套,少了几分执行官的杀伐之气,现在更像璃月世家千恩万宠长大的小公子。
“果然好看!”时闻对自己的眼光颇有些得意,“翩翩佳公子,濯濯少年郎。”
散兵抬手想要扶一下斗笠,但是却什么也没摸到,有点尴尬地看向一边。他有些不知道怎么应对时闻的夸赞。
“嗯。”散兵发出鼻音,赤红爬上耳朵。
“好看好看。”时闻围着散兵转着圈,不住地点头说道:“这套衣服果然衬你。散兵,这套衣服务必拿着!”
对上散兵的眼眸,时闻一笑,“这套衣服的主人合该是你。跟着我,它得受委屈。”
散兵没忍住笑了一声,“死物而已,还能受委屈?”
“……你别拆我台,让你拿着你就拿着。”时闻小声嘟囔一句。
时闻也进屋给自己换了一身干爽的衣服,将两套换下来的湿衣服挂起。
然后……
然后就与散兵大眼瞪小眼,相看两无言。
说点什么吗?
时闻想要开口却也不知道要说什么话题。
时闻很想问紫发少年这些年过得好不好,遇到过什么人,发生过什么事……
有没有人关心他,有没有人陪他吃饭……
怎么一个人去到了遥远的冰之国度,怎么会去探索深渊……
至冬国的一些习俗都还习惯吗,饭菜合胃口吗……
诸如此类,问题良多。
只是……
如果这些问题他说出口的话,他会不开心的吧。
岁月极美,在于它必然的流逝。春花、秋月、夏日、冬雪。
而岁月也因为这份流逝的必然,充满遗憾。
他们之间错过了太多,他们之间永远存在时间的洪流。
时闻长叹出一口气。
“怎么了?”
“没有。”时闻摇摇头,“只是忽然觉得……”
……
“只是忽然觉得,我要是能一直陪着你就好了。”
话音落地,两人都愣住了。
在从前,时闻是绝对不会说这样的话。
他总是清醒而克制,永远不长久停留在一个地方,也不会说要陪一个人到永久。
他总是与人保持着距离,不轻易许诺永恒。
就像在稻妻的那一日,他拒绝成为他的家人……
而如今,时闻说要是能一直陪着他就好了。这算什么?
这算什么!
散兵没由来的胸中燃起怒火,冷笑出声:
“时闻,你在耍我吗?”
所谓永恒,不过谎言一则,最是虚无缥缈的东西。
时闻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最终没有说出口。
散兵说得对,谁也无法保证能永远陪伴一个人,谁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个先到来。
更何况……他们现在彼此之间立场微妙。
确实是他失言了。
“抱歉,说了奇怪的话。”时闻低眉,十分诚恳地道歉。
这样的一副模样却让散兵怒火更甚。
散兵盯着时闻好一会儿,拂袖转身自顾自进了房间。
看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