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奇怪了。
自他清醒过来,倾奇者就变得太奇怪了。
他俩之间的微妙的平衡在逐渐崩坏。
倾奇者对待他,似乎比以前还要热情一些。
之前在一起生活的时光,他们之间默契地维持着彼此之间的距离,哪怕从未有过约定。但是……
时闻坐在廊下,目光复杂地看着不远处和老婆婆一起晒着衣物的倾奇者。
象征着高贵圣洁的洁白狩衣在身,印着花纹的紫色头纱披在柔软的头发上。紫藤花色一般的眼眸中有着对生活的向往和希冀,亮得像是夜空中最亮的那颗星星。
倾奇者像是某个下来体验人间生活的天上人。
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倾奇者红了脸颊,有些羞赧,而老婆婆则是一脸慈祥,笑得似乎很开心。
倾奇者时不时转头看向他。
但是……现在,他感觉,倾奇者在尝试打破这种平衡。
倾奇者在向他靠近。
比如刚醒过来的时候因为没有力气,经常是被倾奇者抱在怀里一口一口喂饭的;还有刚能下床复健的时候,倾奇者也是一脸关切的跟在他旁边,生怕他一个脚步不稳跌在地上;如此种种,惹得旁观的老婆婆老爷爷脸上一直挂着他看不懂的笑,自己心里也觉得十分别扭。
面对倾奇者比之从前几倍的关心,时闻表示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
从前都是他站在照顾他人的一方,这角色猛然转变,时闻颇不适应。
为什么?
是因为当时他选择留下为他们争取一条生路吗?
时闻低头沉吟,他觉得不是。
倾奇者和他一样,都是聪明人,那时候的形势如何两人心里一清二楚。他是三个人里面最强的,由他吸引住怪物,让作为家人的倾奇者和六太一起离开无疑是最大可能让三个人都活下来的最优解。就算他不幸死去,一命换两命也是一笔划算的买卖。留下是他自己为了自己的愿望做下的选择,如果死去他不会怪罪任何一个人,也不需要倾奇者来照顾他,补偿他。
他站出来,与他们无关。
而且,倾奇者又回去把他救了出来,还这么尽心尽力的救治他。他们之间早就两清了。
只是倾奇者好像不是这么想的。
时闻不解,时闻想不明白。
Q版时闻豆豆眼,歪头问号。
“时哥哥,张嘴。”六太将一块烤堇瓜举起来,欢快的笑容昭示小男孩健康的身体。
时闻称赞六太的懂事,把六太夸得红着脸低下头才作罢,然后将食物接过来塞进自己的嘴里嚼嚼嚼。
说起来,自己和倾奇者的契约已经完成,自己也该与他们告别,重新踏上旅途了。
身前一片阴影投下,时闻抬头看见一个长得十分高大的青年人,手拿着一碗威力非常的“液体炸弹”站在他面前。
时闻记得面前的青年人,阿浩,是他曾经在给这家老爷爷治病期间教过的一个学生。
学医的天赋不错,没有多少时间就学到了一些真本事。
听说他还在稻妻城开了一个小医馆,不错,也能帮到在稻妻城的人们。
整体还是不错的,除了青年人熬的药特别苦这一点。
他不记得自己教给他的方子熬出的药那么苦啊。
不是他不能吃苦,只是他这弟子熬出来的药苦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时闻看着青年人手里拿的黑乎乎的药,正色道:“我好得差不多了。”
所以可以不喝药了。
“再多疗养几天更好啊。”
“我记得我也是个医生。”
“您身体还虚,还是需要喝的。您当初给我的注意事项里写了。”
时闻哑然,这算不算以前的自己射出的子弹穿过时间长河击中自己的眉心?
“那我自己熬。”
“不行。”青年人拒绝了时闻的要求,“您上次自己熬的汤药里放了大把的甘草,让药效大打折扣。自那次起,我就向御建鸣神主尊大御所大人发誓在您彻底好起来之前,我不会让您亲自熬药的。”
“违背了很严重?”
“我会被鸣神大人劈死。”
好吧,很严重。
时闻不再说话,接过那一碗,仰头一口闷了。
好苦!亲自教出来的徒弟,怎么熬出来的药杀伤力这么大?
时闻被苦得皱起一张脸。
唇间感到一丝甜。
被苦得闭上眼的时闻睁开眼,倾奇者手里拿着一颗梅子抵在他的唇边,笑意盈盈。
青年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领着六太离开了。老婆婆也不见了。
这里现在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时闻眨眨眼就着倾奇者的手吞下那颗梅子。
梅子酸酸甜甜的,冲散了苦涩。
阳光倾洒在倾奇者的身上,让他本来就好看的笑容更加耀眼。
时闻有些移不开眼
时闻承认,他也变得有些奇怪。
如果是以前的自己会怎么做?
倾奇者投喂的梅子也会吃的。但是自己的心里大概不会有现在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奇怪情绪吧。
猫猫在界限周围踱来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