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慕容复还是苏梦枕,都不是会把美色放在第一位的人。如果慕容复是个耽于美色的人,他不会和表妹始终保持在一个克己复礼的状况。如果苏梦枕是个耽于情爱的人,他也不会和雷纯彼此拉扯,到了后面无可挽回的地步。
他们的心里,有比爱情,比女人更重要的东西,甚至可以比自己还重要。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听着轻舟摇动的声音,用眼神为这位巧遇的美艳少女送行。
如果此时他还没有在隐忍的话,如果他已经实现了自己心中的报复,他一定会问问姑娘的姓名,纳她在自己的皇宫里受万千宠爱的——她值得他这么做。他见过不少女人,漂亮的,丑陋的,善良的,邪恶的……他自觉世间女子对他的吸引力实在是不高,直至今日,他才发现,原来即便是他,也只是普通的男人而已。
多美啊……
这样纯白的,懵懂的少女。
王语嫣当然也是美的,但是她的美是一种高高在上的,缥缈的美。她在手段血腥的王夫人手下长大,尽管她未曾踏出曼陀山庄一步,却已知人心险恶世道艰难。她也是纯洁的,她的手上没有粘过别人的血,可是她也不把别人的命当做命。那是一种残忍而自私的美感,和眼前这不知世事,天真可爱的少女一点也不一样。他也许不会考虑让她做自己的皇后,但是他愿意效仿刘彻金屋藏娇,把这样可爱的,灵巧的女孩锁在他的金笼子里,捂住她的双眼,让她永远保持这一刻的童真。
就好像天生生长在黑暗里的人可以作为彼此的同伴一起前行,但是其心理,却又永远向往光一样。
只可惜,还是时机不对,错逢佳人了。
慕容复叹了一声,但是很快,他又笑起来:“难怪就能让苏楼主都为之在意。这等绝色,实在世间罕见。若非慕容家中已有一位待娶的夫人,定然是要拦下那小舟,问问姑娘姓名才不算白来这一趟的。”
他在撒谎。
他总是这么善于伪装自己,明明刚刚他的脑子里,还是他化作毒蛇,缠绕着少女,禁锢住她的双眼的旖念,充满了阴暗、疯狂、占有,可是他显露出来的却全然不同。
他还是那么光风霁月,那么风流儒雅,甚至还主动提起自己的未婚妻,说的自己这么忠贞。
他伪装的这么好,甚至能把刚刚才让自己难得心动了一次的少女当成和人交谈的引子,试图和别人打好关系。
苏梦枕露出了一个淡笑,依旧是那副温和又客气的模样:“她体征虚浮,手肢无力,非武林中人,既是平常人家的姑娘,又何必叫她也卷进我们这种人的圈子呢?”
他看着她,又忍不住想起同样经筋虚浮难以习武的雷纯来。
平心而论,荷花姑娘比雷纯要好看的多,脸红的样子更是可爱,但是他也曾和雷纯一同长大,情同兄妹,更有婚约在身。人毕竟有亲疏远近之分,尽管雷纯的容颜并不能和荷花姑娘相提并论,他还是忍不住私心把她们做起了对比。
同样都是柔弱的少女,同样有着漂亮的容颜,同样不曾身负武功——荷花姑娘身上显然是缺少了雷纯身上的那股子韧劲在的,如果刚刚坐在那里的不是荷花姑娘而是雷纯,她一定不会害羞地躲到荷花后面去,而是会和他露出一个温柔恬淡的笑容来。虽然看上去好像是荷花姑娘在待人处事欠缺了一些,不过苏梦枕倒是觉得,荷花姑娘的可爱之处正在这里。那被他惊艳而瞪得像小猫一样圆溜溜的眼睛让他光是想起来,都忍不住露出一个轻松的笑来。
他本以为,他心上人的模板就是雷纯那样的——是处变不惊又临危不乱,虽是弱女子,亦有坚强之处,智计不输男子叫他欣赏的性格。
但是这样娇滴滴软哒哒,又想看俊秀儿郎,又为自己这种想法心生羞怯的女孩,显然也让他觉得很有趣。
和慕容复相反的是,他倒是觉得时机正好,月色刚好,荷花开的也刚好,只可惜遇到的人不对。
当然这并不是说他觉得荷花姑娘哪里不好,他只是觉得,他们两个,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不会是一个世界的人。他只一眼,就已确定了。
但是他会记得这一晚。
他会记住这一个和以往一样无趣的宴席上,他遇到了一个漂亮的荷花姑娘。
“好吧,好吧,苏楼主言之有理。只是可惜了这么美的月色。”慕容复看着倒映在湖面上的一轮残月,摇头叹息。
只可惜,这么美的月色,他已经无心欣赏。
“是吗?”苏梦枕也随着他的视线看向那摇动的月影,表情没有变化,只眼神更温柔了一些,“我倒是觉得,月色正好。”
——
等沈知意游完湖,天色早就已经完全暗了。其实如果算到现代的时间,这会也才七八点钟,但是对于一个古代孤身在外的姑娘来说,这个时间就有些太晚了。
其实沈知意现代的时候还是蛮胆大的,晚上两点饿了都敢出门一个人去找烧烤摊撸串,不过今时不如往日,现在这会,她甚至纠结要不要雇马车。
这个年代想要一个人消失可太简单了,系统的剧情保护时间只包售前,可不包售后。虽然也有车夫是好人的几率在,但是如果他是个坏人,她可是一点也赌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