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中下了一场暴雨,还在持续。
卫府的廊檐下不断在滴答着水珠子。
卫宁来到卫青的书房,见卫青正盘膝而坐在看书,便问道:“舅舅,你身体还好?”
卫青摇摇头,道:“没什么大碍,老毛病犯了,一到阴雨天腿就疼。”
他看了一眼霍去病,道:“你姨夫不是让你入宫吗?”
霍去病噢了一声,道:“这不是表弟让我带他来找伱吗?”
“去吧,别让陛下等急了。”
霍去病点点头。
等他离去后,卫宁才蹙眉问道:“舅舅,你有话要和我说?”
不然不会支开霍去病。
卫青想了想,道:“你四姨娘遇到点麻烦。”
“陛下从河间府带回来的那名妻子不简单,我这两日让李沮去查了一下对方族人,她本不姓赵,应该姓苏。”
卫宁狐疑的问道:“有问题?”
卫青摇头道:“没问题,问题是我查完对方后,对方整个族人全部自杀了。”
卫宁:“?”
“赵婕妤还是有问题!”
卫青叹道:“可这算什么问题呢?顶多换个姓而已,又不是大事。”
卫宁反问道:“不然他们怎会亏心全部自杀?他们显然在给赵婕妤保守秘密。”
卫青看着卫宁,道:“这些事你怎么和陛下说?”
卫宁陷入了沉思。
确实,这不是什么大事,但如果说了,卫青的所作所为完全可能成为大事。
卫宁想了一会儿,对卫青道:“舅舅如何打算?”
卫青道:“我已派人去告知你四姨娘,看她如何打算,先按兵不动,在不知对方意图之前。”
卫宁道:“是否和四姨娘此前有过矛盾?”
卫青摇摇头道:“不知道,卫家树敌太多,谁知会是谁?”
“但河间府那边……”卫青揉了揉眉头,他实在想不出来卫家和河间府那边的人有什么联系。
“先等等看吧。”
卫宁嗯了一声,又问卫青道:“舅舅,你最近许久没上朝了,真因为身体的问题?”
卫青陷入沉默,复杂的看了一眼卫宁,道:“是。”
……
后宫,椒房殿。
卫子夫看到卫青送来的信件,心中也忍不住一紧。
赵婕妤莫不是还带着阴谋来的?如果仅仅只是为了夺宠,何至于让一家人全部替她陪葬?
卫子夫想不清楚,她将信件烧了后,便对左右道:“拜驾尧母宫。”
尧母宫内。
赵婕妤已知道自家人全部被杀的消息,公孙卿那边已经送信件给她了。
她脸上带着惨烈的笑容,双拳在袖笼内紧紧握住,眼泪吧嗒吧嗒朝下落!
卫青,卫子夫!
“夫人,卫皇后来了。”
赵婕妤将眼角的泪痕轻轻擦了,点点头道:“好。”
她看了一眼还在床上熟睡的刘弗陵,脸上带着一抹决绝,然后去中厅迎接卫子夫。
“妾参见皇后娘娘。”
卫子夫看她一眼,微微笑了笑,道:“起来吧,不必多礼。”
“你这是方才哭过?”
赵婕妤眼眶红润,一脸悲伤的道:“回娘娘,方才小家伙病了。”
卫子夫问道:“可找御医来过?”
赵婕妤道:“找了,御医还没来。”
卫子夫点点头,道:“既是皇家的皇子,自当重视点。”
她盯着赵婕妤看了一眼,忽然问道:“你家在河间府?”
赵婕妤道:“嗯。”
卫子夫似笑非笑的道:“河间府姓赵的不多,苏姓的也不多。”
赵婕妤不解的看着卫子夫,道:“皇后娘娘这是什么意思?”
卫子夫脸色渐渐拉了下来,道:“没什么意思,入了皇宫就好好恪守礼仪,不要给天子带来困扰,这是我们做女眷该有的觉悟,是你的皇帝会赏赐给你,不是你的强取可能会带来性命之忧。”
“带本宫去看看小皇子。”
赵婕妤噢了一声,道:“好。”
小皇子既病了,卫子夫于情于理也该来看看,她走上前去摸了摸小皇子的额头,好像并未发热。
却也不知哪里生病了。
卫子夫也没多停留,旋即带着候在门外的两名婢女离去,赵婕妤给卫子夫送到尧母宫前,确定卫子夫离去后,然后快速折返回偏殿。
她看着熟睡的刘弗陵,眼泪如雨开始滑落,旋即咬牙走上前去,双手死死掐住小皇子的脖颈。
片刻后,她再快速折返回尧母宫的大门前,等待淳伯仁的到来。
没多时,淳伯仁便来到尧母宫,给赵婕妤行礼后,便问道:“小皇子身体有何异样?”
赵婕妤道:“昨夜哭的厉害,怎么也哄不好,寻常不这样,却也不知为何。”
淳伯仁点了点头,然后朝尧母宫偏殿走去。
赵婕妤站在淳伯仁身后,待淳伯仁走到小皇子面前时,轻轻摸了摸对方的额头,忽然察觉不太对劲,手倏地抽离,然后惊恐后退两步!
赵婕妤被吓坏了,急忙道:“淳大人,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