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博士在朝廷赫赫有名,儒门能将他请来教化刘焕,足可见整个孔家的势力。
在后来宣帝的时候参加过石渠会议,确定了西汉‘礼’的构建。
此人叫戴德,后人称大戴。
礼记的构建者,礼记真被发扬光大的应该是他叔兄子小戴戴圣。
戴德愤慨的盯着卫宁,“竖子安敢无礼?”
他自然是听过卫宁和孔安国之间的事,对卫宁不喜,和孔门不同,戴德是真正的君子,并没有因为私人恩怨不喜。
他和孔安国之间的是非之分,戴德不予置评,因为双方都不对,不能因为他是儒家人就偏向孔安国。
他只是单纯的对今日卫宁的嚣张跋扈不喜。
什么叫我们说的不对?
戴德跟随后苍学了这么多年礼,正在收集思想编纂成书,这是他和师父的心血,现在有人说他们说的不对。
那你就得说出个道理来!
戴德阻止卫宁,问道:“你既说吾说的不对,那便说说你认为的礼当有何用?”
卫宁道:“我并非说礼不对,我只是说他说的不对。”
刘焕怒道:“胡扯!以礼教化万民,治理国家,何错而有?”
卫宁道:“有教无类,向天下人普及礼,能接受者几何?”
“不谈国家大势,坐中妄谈,不吝坐井观天。”
“国家认得字能习礼的人有多少?”
戴德陷入沉思,刘焕面色依旧不服。
卫宁继续道:“如果天下以礼而治,那些非君子之人如“以怨报德”的“刑戮之民”或“淫邪之人”又当如何治理?”
“礼教化不了他们,难道就放任他们危害他人?”
“这礼是慷何人之慨?这不是笑话吗?”
卫宁道:“推崇礼固然无错,若真以礼治国,国家危矣。”
“在我看来,礼可以作为刑律的补充,却不能凌驾于刑律之上。”
这是法家的推崇思想,和儒家有本质的区别。
戴德作为儒家人,可此时却哑口无言。
“礼可以以教化政,这没错,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礼的本质是该为天下大同服务。”
戴德急促的问道:“何谓大同?”
卫宁道:“选贤与能,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男有分,女有归。货,恶其弃于地也,不必藏于己;力,恶其不出于身也,不必为己。是故,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故外户而不闭,是谓大同。”
戴德呼吸越来越急促,红着眼看着卫宁,急忙来到卫宁身边,抓着他的衣袖道:“伱别走!”
我还没走。
卫宁狐疑的看着戴德,发现他好像要吃人,于是道:“这只是礼的三个作用。”
“我想,我们该通过礼达到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最终目的。”
“它只是一个实现过程的辅助工具,但却不能以其为标准去治国。”
戴德沉思片刻,又急促回到天禄阁,拿着纸笔,快速撰写。
卫宁的话,他全部记录在册。
他的‘礼’还不完善,但凡可以融入到礼学的知识,他都会全部记录下来,最后编纂成书。
卫宁这些话无异于当头棒喝,敲的戴德佩服到了极致,对卫宁再无任何成见,只有发自内心的佩服!
戴德思考了一会儿,又问卫宁道:“读书呢?读书是否也可以朝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去引导天下人读书?”
卫宁道:“读书的目的不该如此渺小。”
戴德激动的问卫宁道:“还有更大的目标吗?”
卫宁道:“有。”
“有教无类?”
“那是教师该做的事。”
“天下大同?”
卫宁道:“这只是最终理想,却不是读书的目的。”
戴德有些痛苦,仿佛只差一道门就能知晓其中真谛。
“读书究竟为了什么啊!”
刘焕在一旁虎着脸听着他们的对话,满头疑问。
他发现他压根跟不上两人的思维,眼中妒忌之色昭然欲揭。
为什么啊!明明大家都在读书,为什么我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卫宁指着刘焕道:“触类旁通,他就是典型,读死书却不知思考,不懂变通,最后说出来的话,全都是假大空。”
刘焕:“……”
他愤怒的握紧拳头,怒喝道:“镇北侯!够了!本宫还不需要你教育!”
戴德看着刘焕,道:“长公子莫要说话,他说的对。”
刘焕:“?”
他气死了,你是儒门派来教我的,你现在究竟是哪边的?
戴德问卫宁道:“你还没说读书的意义。”
卫宁道:“为天地立心。”
“为生民立命。”
“为往圣继绝学。”
“为万世开太平!”
高亢的声音在不大的学堂回荡着,余音绕梁,久久不散。
戴德浑身如同过电一般,整个眼眸渐渐变得清澈,仿佛精神世界升华了一般!
原来如此!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