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的气息散开,贺岁安心里升腾起一股热气。
热气将她四肢百骸烧得酥痒,指尖都是麻的,呼吸有温度,祁不砚的温度异于常人,灼烫,叫人忽视不得,思绪随着他走。
贺岁安的肩头、锁骨变得略潮湿,身上的齐胸襦裙生了些褶皱,少年颀长的身躯覆盖着她。
但他的手支在她身侧,撑起自己,不会压着她。
呼吸相碰。
唇与皮肤摩擦,贺岁安只觉愈发地烫,不知道为什么,没有立刻出声解释,因为身体似乎也在享受这种粘稠的接触,令她惊讶。
也有可能与感情无关,是生理性的享受,纯粹是身体感受到快意,自主做出了接受的反应——她脑海里忽然冒出这句话。
像以前在哪里接受过类似的知识,留存在潜意识中。
还有——
生理欲望并不可耻。
想到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贺岁安心脏扑通扑通跳,她也说不清自己的真正感觉是什么。
好像并不排斥。
她一向是不排斥和祁不砚的亲密接触,可更进一步的事呢。
不知道。
还没考虑清楚。
在祁不砚还要往下亲吻之时,贺岁安捧起他的脸,与他接吻,唇齿间水渍声起,她羞红了脸,含糊道:“今晚先这样吧。”
祁不砚被贺岁安亲吻着,便也就随她了,抬手托住她的后脑勺,五指插进了她的发间,泛白的手指与她乌黑的发形成鲜明对比。
贺岁安的手环住祁不砚的脖颈,张嘴,给予他想要的亲密。
*
翌日一早,朝阳初升时。
贺岁安来到钟良阿爹住的那间小木屋,心系阿爹的钟良早早在屋外候着,他们进去,他就出来,绝不过问、打扰他们做事。
木屋的门是关闭的,外面的钟良只能听到少许的动静,不能觑见里面的场景。他也没这个打算,既然选择相信,那便相信到底。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钟良读过两年书,识得这个道理。
然而,他还是有点紧张。
钟良频频往紧闭的房门看。
意外无处不在,他不仅担心自己的阿爹,也担心贺岁安、祁不砚。虽是一场交易,但钟良认定了他们就是愿意帮助自己的好人。
不清楚外边的钟良在想什么的贺岁安按照昨日的步骤,去烤热匕首,递给祁不砚。
他熟练地解下护腕,撩起袖口,露出一截手腕。
蝴蝶银链有时会滑下来。
贺岁安过去替扶住祁不砚手腕处的蝴蝶银链,蝴蝶银链本该是冰凉的,被他的体温暖和,变得不那么冰凉了,还带有他的气息。
她看了一眼蝴蝶银链。
天水寨的蝴蝶银链很美,谁能想到竟可以定一个人的生死。
美又危险。
贺岁安发现今天的小木屋没了之前那股浓重药味,
一看就是被人仔仔细细地清理过了。清理小木屋的人,不难猜是钟良。
钟良自知药味熏人,昨天没来得及收拾小木屋,昨晚连夜收拾了一遍,还用了一些花草去味,确定没太重的药味才回去休息的。
祁不砚对味道很敏感,自然也能感受到小木屋的味道变化。
他能更专心做事了。
祁不砚要在老人的手腕割出第二道伤口,与之相对应的,他也会用天蚕丝在自己的手腕割一道新伤口,以血喂养尚未完全生效的蛊。
割旧的伤口容易伤到筋骨,不利于恢复,万一遇到需要杀人才能解决的事,会产生一定的阻碍,他会减少这种情况的发生。
匕首划破老人干瘪、色泽暗沉的皮肤,似能发出声音。
贺岁安转开头。
不忍直视。
祁不砚像是在做一件寻常到不能再寻常的事,下手游刃有余,他们的身体对他而言,只不过是仅区别于死物的生物罢了。
唯一能可以让他情绪产生波动的是鲜血从人体流出的刹那。
他会感到亢奋。
这仿佛是与生俱来的一种情绪。
兴许也是祁舒厌恶他、给他种下天蚕蛊的原因,不过祁不砚不在乎,他历来顺应自己情绪做事。
哪怕杀人会触动天蚕蛊带给祁不砚带来蚀骨钻心的疼痛,他也无所谓,该杀的,还是会杀。
他的命由他,不由天。
也不由他人。
一次性杀的人越多,祁不砚所能感到的疼痛就越多,当一次性杀人到一定数量时,他甚至会死。
这是祁舒殚精竭虑想出来,防止祁不砚乱杀人的方式。
也是她强加给他的枷锁。
那是祁舒以心头血炼出来的天蚕蛊,祁不砚解不开,祁舒的炼蛊术比他更好,他输就输在了还太年轻,因为祁舒也是炼蛊天才。
祁不砚也是苗疆天水寨的炼蛊天才,当两个炼蛊天才撞到一起时,比的便是炼蛊阅历了。
以前的他解不开。
世上只要存在这种蛊,便会有对应的解法,可就是解不开。如今的祁不砚十八岁了,依然还是无法靠自己的力量解开蛊。
天蚕蛊似与他共生了一样。
祁舒身死时是二十几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