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仁与秦王府子弟来往颇多?”
“难道你们以为怀仁投了秦王?”
“蠢不可及,蠢不可及!”
“他即将册封单字号嗣王,得陛下信重,与平阳公主交好,河东、关内多有旧将嫡系,有什么理由非要提前择主?”
崔信唾沫星子乱飞,将两个儿子骂得狗血淋头,今日崔仑试探了一句,崔信就觉得不对头,立即逼问,儿子还吞吞吐吐,他索性派人下帖将王仁表叫来问了个清清楚楚。
“父亲。”崔恒小心翼翼的说:“二弟只是胡乱猜测……”
“王孝卿已然说过了,你二人老实些,不许与东宫、秦王子弟来往。”崔信冷冷道:“三月十二日迎亲,婚事过后,立即滚回贝州!”
看着两个儿子沮丧的离开,崔信揉着眉心觉得好烦,毕竟是自己的儿子,想出仕那是好事,但决不能在这个时候,毕竟身份特殊,说不定就会被东宫……或者直接说被裴世矩给算计了。
如果说之前崔信有把握,即使裴世矩得手,自己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但在裴世矩独子命丧华亭之后,崔信就有点拿不准了……即使清河崔氏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的,自己这个清河县公的爵位,也是有不少族人觊觎的。
“让世侄看笑话了。”崔信叹了口气。
王仁表苦笑两声,“其实不止于此,再不济让两位世兄去河东。”
一听这话,崔信立即听出来了,王仁表肯定知道裴世矩,但肯定不知道李善的政治立场……这也是应该的,毕竟王仁表虽然是太原祁县王氏子弟,但本身没什么分量,甚至都没有出仕。
“数年间得怀仁举荐而出仕者,无一庸碌之辈。”崔信摇摇头,“对了,听二郎说,今日还碰见了马宾王?”
“是。”王仁表试探问道:“据说当年在山东时候,怀仁得马宾王颇多襄助?”
“依稀记得。”崔信目光闪烁不定,他现在当然知道马周可能会扮演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前院两人叙话,后院内,今日来访的长孙氏正与张氏、朱氏商量着提前迎亲的事,延寿坊那处宅子早就完工了,家具什么的都已经打制好了,婚事过后,下人仆役往里面一塞就算完事。
但日月潭那边的宅子还没有完工,现在才正月,土地冻实,天气寒冷,一时半会儿是开不了工的,张氏有意让小两口就住在延寿坊,但朱氏却还是想住在日月潭,倒不是她不喜欢延寿坊那栋大宅,而是李善出征前特地提及的。
天台山一战之后,夺嫡局势骤变,如果说之前是李世民来选择动手时机的话,那现在选择时机的变成了太子或者裴世矩。
对于事变,李世民、李善也有相应的对策,但有一点是难以预料的,裴世矩晚年丧子,谁都不敢保证他会做什么,会做到什么程度。
如果裴世矩下定决心动手的话,延寿坊那栋宅子是毫无抵抗能力的,而日月潭则不同,苏定方几年前知晓内情后立即对庄子的防御做了很多布置,庄子内多有上过阵的老卒,对李善忠心耿耿,再加上东山寺密仓内有存粮、军械,即使有千余士卒攻打,短时间内也能坚守。
朱氏虽然什么都不知道,但清楚儿子不会无缘无故的着重提到这一点,张氏虽然有些不乐意,但也没坚持。
长孙氏是个知情人,瞥见朱氏脸上隐隐的忧色,话题一转道:“等怀仁回京,真的要好好训责一顿,泾州一战率中军冲阵,此次又亲自率军偷袭萧关……”
“不过三郎倒是来信,说并无大碍,放心就是。”
朱氏勉强笑了笑,“雪夜下萧关,这般凶险……我是管不了了,只能拜托平阳公主。”
“听说了,听说了。”长孙氏掩嘴笑道:“不过也合适的很,当日加冠,平阳公主可是在内室的。”
行冠礼的那一日,平阳公主夫妇都在内室,是以李善姐姐姐夫的身份参加的,从这个角度来说,的确有管教李善的资格。
事实上,宗室子弟大都畏惧平阳公主三分,一方面是这位公主威名赫赫,如李道宗、李道玄等小辈的武艺都是她教导的,如李神通等长辈都曾是她麾下部将,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平阳公主极得李渊宠爱,如今柴绍能得以执掌北衙禁军,很大程度还是因为是平阳公主的夫婿。
甚至不少人都觉得,平阳公主是最适合出任宗正卿的人选。
眼看着黄昏时分了,长孙氏告辞离去,张氏回了主院,看崔信一脸愁容,随口道:“听说训斥了大郎二郎?”
“嗯。”崔信有些没精神,心里还在琢磨马周……适才围绕着马周这个人与王仁表打了半天的机锋,这方面崔信实在没什么天赋。
“朱娘子非要在庄子迎亲……”
“应该的。”崔信哼了声,他也去过不少次日月潭,知道庄子戒备森严,内蓄甲士,真到了关键时刻,说不定自己都要带着家人去那儿避一避呢。
“父亲,母亲。”
清脆悦耳的声音传来,崔信登时眉头舒展,笑着问:“可有成诗?”
“数月前他可是许诺至少三首诗的。”
崔小娘子嘻嘻笑着靠在张氏的肩头,却不吭声。
张氏搂着女儿小声滴咕着什么,崔信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