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的那些记忆潮水般涌了上来,那不是明雨的亲身经历,却如同梦魇般紧追不舍。
她恍惚间记起谢冷焰的模样,好看是好看的,只是更多的,是冰冷的寒意。
那大概就是传说中的杀意。
她深吸了一口气,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空气中清新的泥土味道扑面而来,昨夜的雨很大,地面还没干,青石板上到处都是清澈的小水洼,有结对的蜻蜓停在水面上,浅尝辄止。
她看向门外的人,对方也抬起头看她。
那确是一张美人的脸,白皙又标致,盯着她看的时候,墨蓝色的瞳中氤氲着清冷的凉意,接着对方就敛下眉眼,小巧轻薄的朱唇微张,乖巧地如同一只驯服的小兽。
“师尊闭关辛苦了。”
明雨不知该作何反应,实际上,这张脸与梦中那人重合的时候,她的身体就本能地僵硬了起来,她记得谢冷焰抽掉原主仙骨时的眼神,就与刚才与她对上的那一眼如出一辙。
“师尊?”见她不语,谢冷焰又道。
“没什么,你怎么在这?”明雨干巴巴地发问。
“我是师尊的弟子,自然每日都要早起请安,侍奉左右。”谢冷焰不紧不慢道。“而且今日是选剑大会,我还想求师尊帮我参详一二。”
她说得半点不错,原书里明雨的确非常重视这件事,不仅事前多次提及,还在当天给她了一个确定的目标,要求她按自己说的去请剑。
这种事她不是第一次做,她一直都致力于把谢冷焰身上都打上白若的印记。
只有不断地改造,才能让对方越来越像自己的白月光。
可如今的明雨,恨不能少插手一点是一点。
“你就看眼缘,喜欢哪个就拔哪个。”
谢冷焰一怔:“什么?”
与她记忆中的桥段不同,师尊并没有仔细地给她分析剑池里那些名剑的来历,并暗示她一定去取白燃剑——后来她才知道,并不是因为那把剑最适合自己,而是因为白若曾经说过,日后若是有机会,一定要让白燃做自己的佩剑。
因为白燃剑,与师尊的玄冰剑,乃是一对。
当然,当初知道它们是一对时,谢冷焰的心里只有隐秘的甜蜜。
如果不是得知了那个人的存在,这份甜蜜就会永远延续下去。
可是有些事情一旦明了,那些愈是美好的过去,就愈是会让人作呕。
本来谢冷焰的打算是,等师尊表明了态度,她再狠狠地打脸,拒绝。
但师尊并没有让自己去取白燃剑,好像根本不在意似的。
这个意料之外的反应,倒是让谢冷焰怔住了。
“今天是你选剑,遵照自己的想法就好,我不会插手太多。”明雨解释道。“我虽然是你的师尊,但也没资格操控你的选择,你的人生,得把握在自己手里。”
说罢,她看了一眼时间,就匆匆往前走去。
不好,快迟到了。
原地只剩下谢冷焰一个人。
她沉默了许久,还是无法相信那个事事都要过问的师尊,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人生,要把握在自己手里。
谢冷焰当然想,可是在她还未有能力做选择的时候,生命中出现了这样一个关心她,爱护她,比她段位高出太多的人,潜移默化中帮她做了许多选择,她的所有爱好,所有经历,所有习惯,全都有对方的印记,到了现在,她已经分不清到底什么是自己的本意,什么是受对方的影响。
她好像,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这种空虚的无措让她无端生出了几分恐惧。
她咬咬牙,追了上去。
选剑大会的会场就在望月宗的山脚,一个叫做斜月七星台的地方,因为这里地方够大,离剑池也近,大会一向是在这里举行,明雨驾着纸鹤飞下去,就见台下停满了盈香仙鸾车,台上也人潮涌动,看起来热闹非凡。
各大仙门的长老和弟子们全到了。
明雨一个都不认识,只能硬着头皮停到角落,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她还没坐稳,肩膀就被人一拍。
“小雨,来这么迟啊?”明雨回过头,只见一个身着艳丽红衣的漂亮御姐正朝她眨眼,见她没什么反应还嗔怪道:“这么冷淡,看来是没爱了。”
“谁和你有爱——”本能地反驳完,明雨就知道这人是谁了,原书里只有一个这么轻浮的角色,是明雨的老熟人,名叫梁书瑶。
名字听起来挺正经,像个书香门第的大小姐,其实是个喜欢玩弄感情的渣女,不管喜不喜欢先撩一嘴,因为长得好看,还有不少人愿者上钩。
她嘴嫖明雨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过明雨渣得很有原则,先后拒绝了很多次,最终以对方点破明雨对徒弟的替身妄想收场,两个渣女也算臭味相投,反倒成了好闺蜜。
“怎么没爱了,难道我不值得被爱吗?”梁书瑶做作地撅了噘嘴,又凑近了八卦道:“怎么就你一个人,你那个漂亮徒弟呢?”
说着还四处张望起来。
明雨道:“她没和我一起。”
“哟,奇事啊!”梁书瑶惊呼道:“怎么着,吵架了?还是良心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