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瘦小的中年人,被锦衣卫扔破麻袋般,扔到楚泽面前。
楚泽飞速抬眼,扫了那人一眼后,吐出一句:“将他弄醒。”然后继续看书。
他正看到精彩处,这人真会挑时候来。
锦衣卫上前,掐住书吏的人中。
不过片刻,书吏便睁开了眼。
乍一看到陌生的环境,书吏还吓了一跳,再一看到楚泽,书吏的魂儿都快没了。
他是苏镇的心腹,自然见过楚泽。
今天楚泽才敲诈了他家大人好大一笔银钱,现在却又将他绑来,是想干什么?
不管是想干什么,总归不是好事。
书吏跟在苏镇身边这么久,这点儿眼力界儿还是有的。
他定了定心神,战战兢兢地爬起来,给楚泽磕了个头:“小的见过楚大人,不知楚大人这半夜将小的叫来,所为何事?”
他声音有些抖,还是有些怕的。
楚泽将书翻了一页,没答理他。
书吏本就提着的心,更是高高的悬起。
他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
随着时间慢慢过去,营帐里安静得只剩下偶尔响起的翻书声。
书吏额头上的冷汗止不住地往外冒。
直到楚泽将最精彩的那段看过,放下书。
明明很轻微的声音,却将书吏吓得浑身一抖,差点儿直接尿裤子。
如果楚泽将他叫来直接问,他还不会如此害怕。
偏偏楚泽让他跪着,却连個眼神都不给他。
就像知道自己头顶悬着一把剑,却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落下一样。
实在是很渗人。
书吏此时脸色都有些发白。
楚泽抬起眼,淡漠的目光落到书吏身上,书吏的身体下意识地一僵。
“唐书吏,咱就问你一句话,只要你说了,咱就放你回去。”楚泽缓缓开口。
唐书吏忙不迭地点头:“楚大人您说。”
“你跟在苏镇身边这么久,想必对他做过什么事,应该很清楚吧。”书看得久了,楚泽端起茶杯慢慢喝着。
唐书吏当然清楚。
作为苏镇身边最亲近的心腹,他知道的东西,绝对比旁人多得多。
但这话他可不敢说。
他立刻道:“小的自然是知道的,苏大人向来勤勉,银川能有现在的政绩,都是苏大人的……”
“啪!”
楚泽将茶杯重重磕在桌上,淡声接话:“你所谓的勤勉,是指他贪污吗?所谓的政绩,是想说在他的治下,所有百姓竟然连饭都吃不饱?所谓的夜不闭户路不拾遗,是因为所有人家里都一贫如洗,连颗米都没有,连贼都不愿意光顾吗?”
书吏额头上的汗流得更凶了。
这位楚大人分明是有备而来,只怕是不好忽悠。
唐书吏见此,决定变幻对策。
他朝楚泽胆怯地笑了声,用无比真诚的语气发誓道:“天地良心,小的说的都是真的。
“看来唐书吏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楚泽看着他。
唐书吏心跳得更快了,他艰难地咽了口口水,干笑道:“瞧大人这话说得,大人手眼通天,小的哪里敢骗大人啊。”
“果然是不知死活。”楚泽坐直身体,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唐书吏,嘲讽道,“你这么为你们大人着想,就是不知道,如果他知道,你半夜从本官这里出去,他会怎么想。”
唐书吏下意识地抬手抹了把汗。
他跟在苏镇身边这么多年,对他最是了解。
今夜只要自己从这里走出去,就算苏镇不会弄死自己,也不会再信任他。
等到楚泽一走,他离死也就不远了。
看着眼中闪过惧意的唐书吏,楚泽继续道:“而且据本官所知,你跟苏镇那个最疼爱的小妾,关系似乎不浅吧?你说本官要是把这件事告诉苏镇,他会怎么做?”
唐书吏脸色陡然一片惨白。
那位小妾,其实是唐书吏的相好。
后来唐书吏给她牵线,让她进了苏府。
之后两人多数暗中往来,除了私情之外,他们还偷偷拿到一些苏镇与京中官员往来的书信。
这事让苏镇知道,下场比他从这里走出去,还要惨。
刚才还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人,顿时朝楚泽不断地磕起头来:“大人饶命,大人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小的知无不言,还请大人网开一面。”
楚泽冷哼了一声,道:“本官想知道,镇这些年,在银川都做了什么,又贪了多少,有没有证据。”
唐书吏眼珠子一转,捡了些楚泽知道知道的情况详细地说了一遍。
听来听去,也不外乎圈地、私自增加赋税这些。
“如果大人要证据,小的那里都有,现在便可给大人取来。”唐书吏道。
楚泽审视地看着唐书吏。
唐书吏被楚泽看得心里发慌,但面上却尽可能的保持着镇定。
楚泽看了唐书吏片刻,忽然抓起茶杯,重重地砸到唐书吏面前,怒道:“我得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在本官的面前,竟然还敢有所隐瞒!本官是给你机会,这才将你带来询问,你别不识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