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中路,而在西路,隆科多几人绕了半圈,终于到达皇帝住所,等被传召进去的时候,皇帝已经换上了家常衣裳,戴着一副玳瑁眼镜,坐在临窗大炕上看奏折。
见着他们几人来了,就招呼他们近前说话,还给他们几人都赐了坐,上了茶。
隆科多谢恩之后,接过了茶水,先饮了一口,也不说话。
最后是皇帝先开了口:“今日诚亲王所奏,你们觉得如何啊?”
隆科多早知有此一问,他也早就打好了腹稿,只是这会儿还轮不到他先说,因此他也只是沉默不语,眼睛却看向八贝勒和怡亲王。
这两人当然立刻同意:“诚亲王所言,是为古之规训,我等身为人臣,自当为尊者讳。”
雍正皇帝听了这话,笑而不语,看起来是十分满意。
之后他又看向马齐和隆科多:“二位爱卿觉得如何呢?”
马齐年纪大,自然先开口:“对此臣无任何意见。”
改不改名字的,是你们爱新觉罗自己家的事儿,干我富察家什么事,马齐虽然莽,但是又不是个大傻子,皇帝早有此意,他反驳个什么劲儿。
皇帝满脸欣慰的点点头,然后又看向隆科多。
隆科多见此,也立刻躬身回复:“诚亲王此言,可见他对皇上之忠诚,不过皇上之尊,在于大行皇帝亲传国祚,在于上天所受道统,改与不改也不变皇上之尊容。”
“好!”皇帝听了这话,高兴的抚掌大笑:“舅舅果然深得朕意。”
说完他看向几个臣子:“诸位皇子阿哥的姓名,本是大行皇帝所赐,又何必为了这点小事改来改去呢?诚亲王所言固然合乎礼法,但是礼法不外乎人情,朕又岂能为了这个,远了你我兄弟的情分呢?”
这话说出来,八贝勒和怡亲王都跪下谢恩,隆科多自然和马齐也一起跟着跪下扣了个头,直呼皇上圣明。
雍正此时心里很庆幸,幸好叫了舅舅过来对答了一番,否则自己还真就把这事儿办下去了。
虽然说改名有助于树立自己的权威,但是反过来,这岂不是又成了心虚之兆?
想到这儿,雍正也长出一口气。
自己分明就是大行皇帝亲传的嗣皇帝,在这方面或许宽容一些,更能让人对自己信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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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从养心殿出来,八贝勒先匆匆离去了,马齐因为内阁还有要事也没多做停留,最后只有怡亲王和隆科多一起往宫外走去。
怡亲王对隆科多还是十分和气的,他笑着道:“隆大人果然敢言。”
隆科多不知道他这话的深意,只是笑着道:“倒也不是臣敢言,只是臣之前监察京内舆情,却也明白一个道理,所谓舆论舆情,有时候你越堵,他反而传播的越广,对这些东西,小事儿你不要理会,他传播几日自然就消散了,若是有人在背后引导推动的大型舆情,则需要顺势引导,转变舆论风口,这正是堵不如疏的道理。”
如今京中的流言,虽然没有历史上那么厉害,但是也偶有传闻,这或许也是皇帝想要采纳诚亲王所言的原因,但是隆科多却认为,改个名字根本没什么用,只能又给人提供一个说辞罢了,还不如不改。
怡亲王听到这番话也是若有所思,许久道:“那何谓顺势引导呢?”
隆科多笑而不语:“或可暗中引导相反言论,或可找个不相干的风月舆情盖过这股邪风,此等事宜,最忌朝廷下令申饬责备,要是朝廷正面回应,不说多说多错,只怕这些人还会以为朝廷在遮掩。”
隆科多觉得自己这个意思很明显了,千万别写《大义觉迷录》对线,丢人先不说,日后都是你的黑材料。
当然了,这个时间线,曾静这帮人还没露头,大义觉迷录自然也还没影儿呢,不过防患于未然总是好的。
怡亲王听完这些话,一时间若有所思,一直等走到宫门口了,他这才对隆科多拱了拱手:“隆大人所言,果真都是金玉良言,胤祥受教了。”
隆科多急忙回礼:“臣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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诚亲王胤祉的上奏被驳回了,不过皇帝还是嘉奖了一番诚亲王。
夸赞他懂礼。
诚亲王一开始还因为皇帝没有采纳自己的谏言有些不安,但是后来见着皇帝并没有迁怒于他,还夸奖了他,这心就放到了肚子里。
与此同时,宫里也发生了一件事。
十一月二十九日,先帝的宜妃坐着四人抬的软轿前往先皇灵前至祭。
要知道,哪怕是刚被尊为仁寿太后的德妃乌雅氏,都是走着过去的。
而且宜妃还大喇喇的坐着轿子超过了太后,在灵前遇到皇帝时,言语间更有不恭敬之意。
这让皇帝十分生气,却又不好真的责罚皇考嫔妃,只能将宜妃跟前的大太监责打了一番。
这话传出来的时候,隆科多听完也是摇了摇头,雍正皇帝的心胸原本就算不上多么宽宏大量,宜妃还如此自取灭亡,宜妃这母子俩也是没谁了。
之后隆科多入宫时,皇帝也给他谈起此事,言语间怒意尤甚。
“宜太妃因为皇考宠幸,竟也失了为人处世的分寸,实在可恨!”
看起来宜妃当日应该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