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两把上面均沾着干涸深褐色的血迹。
血这东西,曾经有当医生的告诉赵传薪,无论干没干,是肯定不会呈现黑色的。
所以形容干涸的血液是黑褐色并不贴切,但赵传薪见血见的多了,他可以很笃定的说——有的真会发黑!
伙计也不敢说,也不敢问,擦擦额头的冷汗,开始磨刀。
却说那些巡警,虽然听信了陈干的话离开,可也同时去通知了吉-林西路的兵备道。
以前长-春府还不受清廷重视,但随着日俄两国的中东铁路和南满铁路在长-春府交接,于是来自于关内外文化发达地区的官员,相继来到这里任职。
就连北洋陆军的第三镇,都被调遣来到长-春府驻扎。
记名总兵、现任第三镇统制不是旁人,正是后来因贿选而出名的曹锟。
虽说死了个日本人,但已经成为一方大佬的曹锟并不放在心上,认为只是寻常的匪徒而已,毕竟只有一人。
可日本的南满铁路人员找上门闹腾,要他法办凶手,曹锟也得给几分薄面,为了显得重视,他派了一个管带,协助巡警去捉拿杀人要犯。
赵传薪买玉、磨刀,耽误了很长的功夫。
伙计不敢糊弄赵传薪,给三把刀磨的很仔细,尤其是那把一看就不凡的苗刀。
正磨着呢,一人进屋。
赵传薪眼睛眯了起来,自言自语道:“忽有狂徒夜磨刀,帝星飘摇荧惑高。”
来人正是陈干,刚进门,就犹如被有形有质的杀气,缠住了身体,看着似笑非笑的赵传薪竟然动弹不得。
所谓杀气,其实就是心理层面的震慑。
这和催眠类似。
并非磁场之类玄之又玄的东西。
硬要阐述,可以想想老鼠见了猫什么样。
此时,陈干就动不了了。
赵传薪问他:“你跟着我干啥?”
原来老早赵传薪就发现这人了。
“我,我……”
“语无伦次即心怀鬼胎,伙计,把刀给老子拿来!”赵传薪伸手等着接刀。
陈干好悬吓尿裤子。
他“啊”的一声,挣脱了心理层面的束缚,赶忙解释:“赵先生,我认得你。”
若种种传闻属实,加上今日他亲眼所见,赵传薪的确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主。
认识,还敢跟过来,显然就不是心怀叵测之辈。
赵传薪又重新变得懒洋洋的倚在柜台上:“找我啥事儿?”
“赵先生,不妙了。”陈干焦急道:“长-春府驻军新军,吴管带带兵协同巡警来抓捕你……”
“哦。”赵传薪十分淡定:“那算他们倒霉。”
陈干:“……”
早期,赵传薪大闹纽约的报道传至大洋东岸,许多人都觉得是无稽之谈。
但凡没见过赵传薪上阵的人,都觉得个人武勇再强悍,也无法与大军相抗。
所谓的万人敌,只是形容将帅的统帅能力,而不是个人武勇。
赵传薪再牛逼,他能在纽约成千上万警察手底下逃脱?那可是城市,围追堵截插翅难飞。
陈干也是如此认为。
见赵传薪如此托大,他靠近一步,低声说:“赵先生,在下陈干,字明侯,光绪三十一年于日本加入同盟-会,孙先生与在下提及过赵先生,咱们是自己人……”
先阐明是自己人。
为什么觉得赵传薪是自己人呢?
一般来讲,对赵传薪的种种资助,孙公武向来是秘而不宣的。
但是陈干例外,因为1905年,陈干离开湖北陆军学堂后,赶赴日本入会。当时,孙公武派遣他来关外开展反清活动。
在关外,有个人是绕不开的,那就是赵传薪。
所以孙公武在今年年初秘密嘱咐他,不但不能招惹赵传薪,不能招惹鹿岗镇保险队,还得交好于他们。
保险队什么战力,从如今在南方活动的张双喜身上就可见一斑。
因为有双喜在,孙公武知道赵传薪“变态”前后的面貌。
变态前,赵传薪是个懒汉,无所事事,游手好闲,热爱逗娃;变态后,赵传薪疯狂、嗜血,视人命如草芥。
而赵传薪留胡子和不留胡子的样子,也都被孙公武一一告知陈干。
所以当看见赵传薪后,陈干从言行举止和气质上就怀疑是赵传薪。
此时见了赵传薪刚刚还凶神恶煞,转眼好像个街溜子一样,就更加笃定了。
“啊……”赵传薪瞪大眼睛:“臭不要脸的,谁他妈跟你是自己人?”
陈干:“……”
孙公武只是说要交好赵传薪,的确没说赵传薪入会了。
他尴尬道:“无论如何,赵传薪还请速速离开是非之地。”
“不必。”赵传薪掏出雪茄,剪掉了头点上:“赵某到哪,哪便是是非之地,何处都一样。”
“……”
陈干想了想,竟无言以对。
其实,如果单纯只是赵传薪和新军打仗,陈干无所谓,哪怕孙公武让他交好赵传薪也是如此。
问题是,带兵的管带,已经被他发展为山东同乡会成员,将来会有大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