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圆满这头已然下了大牢,可他远在江南的爹娘还不知呢,这会子刚收着家仆快马加鞭送来的消息,得知儿子一等一的好成绩,钱老爷也不知是激动还是怎的,两眼一抹黑,腾地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周围的丫鬟小子们连忙拥上前搀扶,又是掐人中又是弹水叫魂,好一会儿才叫醒自家老爷,钱夫人捧着茶水上前笑道。
“瞧爷激动的,不就是咱们圆满考中了吗,也不枉咱们先前为他废了那样大的气力,这可是咱们圆满该得的,爷吃口茶缓缓先,起来了咱们好商议这席面该替圆满摆了多少才好。”
“还有啊,圆满这一高中怕就要留在京城做官了,只怕他吃不惯用不惯,咱们还得给他送去些丫头小子差使着,银子也得给足,不过这到底不是长久之计,咱们可就圆满这棵独苗苗,爷还是得想法子叫圆满回来做官才是,又家里帮他看着,看谁敢同咱们圆满唱反调去、、、、、”
钱夫人正欢欢喜喜掰着指头说着,谁道啪的一声,钱老爷便一巴掌扇到了钱夫人的脸上,力气用的不大,可声儿却十足的响亮,周围丫鬟小子们还在呢,可是丢人丢大发了。
“爷!”
钱夫人捂脸羞愤,可还未等她发作,却见自家老爷竟哆嗦着嘴唇哭了出来,失心疯了一般喃喃。
“完了,全完了,圆满那个孽障啊、、、、、”
钱夫人见状也无端慌乱起来,她不是什么清白人家的出身,打小学的是以色侍人,当初钱老爷还是钱少爷的时候花千金将她买来,刚怀着圆满大着肚子进门钱老爷子就被气死了。
钱少爷自此升级成了钱老爷,这人做生意的手段不差,可属实不算是个孝顺的,死了爹也不见掉一滴子泪,可如今圆满高中,他反而如此、、、、、、
钱夫人一时间慌乱至极,也顾不上小心体贴,打发了跟前儿的奴才们,一把攥住钱老爷的肩膀死命摇着。
“到底是怎么了,爷说句话啊?咱们圆满不是要做官了吗,怎么就全完了!”
“还不是怪你个目光短浅的,没教好圆满,平日里在咱们跟前儿随意些便罢,而今去了京城岂敢放肆,他什么斤两咱们能不知道?三瓜俩枣也敢考那样高卖弄!”
“爷给他买通关系叫人透了题,且叫他随意准备便是,能得了末等就最最好,既风光又不得贵人们的眼,谁道他这样不知轻重,不知寻了什么人提前给他做了文章,竟考出个头名!待面圣谁还替他兜底,如此欺君之罪,老子的命都得被这孽障牵累了去!”
且听这话,钱夫人也倏软了下去,跌坐在地,这些年她稳坐鱼台,甭管钱老爷弄来多少娇弱美人她都治得服服帖帖,府上二十多年来,除了她,谁也没再为钱老爷添个一儿半女的。
她这方寸天地中只有斗心眼子这一件事,忽的告诉她要被圣上之罪,钱夫人还恍恍惚惚不知如何反应,待反应过来,她的好老爷早起来翻箱倒柜去了。
“爷这是打算去哪儿,是去京城将圆满带回来吗?”
钱夫人见自家老爷将祖传的一对儿玉佩都揣在怀中了,衣裳随意抓了两件,余下的便是银票金玉之物,瞧着像是要走。
“爷不走留在这儿是洗干净了脖子等人来砍吗?你生出来的好儿子,他做了什么孽你且都担待着吧,这二十多年来爷可不曾愧对你,且以你蒲柳之姿,能过了这么多年的好日子,总该知道感激。”
“若是来人,便说爷死了,被贼人掳了,总归就是没我这人了!”
钱老爷哪儿还顾得上理她,从鼻子里嗤了一口气,半分颜面也不给自己的夫人留,听语气,像是早有不满了。
钱老爷是生意人,甭管做什么都是两手的准备,当年还在府上做大少爷的时候自然是什么都不在乎,待真接了家里生意无父辈庇佑了,钱老爷才知道不孝的名头给自己添了多少麻烦。
可错事已酿,他总不能再讲怀着身孕的夫人给休弃了,如此除了不孝必得再的一始乱终弃的名头,顾好歹落得个重情长情的好名声。
只是钱夫人目光短浅,又爱掐尖吃醋,这么多年府上的妾室们都无所出,不难怀疑是夫人的手笔,然看在圆满那孩子和自己名声的份儿上,便只当瞧不见罢了。
然私底下,钱老爷可没真指望钱圆满这一个儿子,只怕圆满也同自己一般,做出什么惊天骇地的事儿将自己气死,故早十来年前,他便在别处又置办了门户,养了一体贴貌美女子,那女子给他生了一个儿子,如今才十五,书读得极好,可比圆满省心得多。
此次出走,钱老爷便准备改名换姓,同那女子好好过日子去,虽是不舍得家业毁于一旦,可眼下为了保命也不得不如此了。
钱老爷粗粗点了点包中的银票,想他过去带些,那头家里也有不少银子和产业,以后也不愁吃喝,生意再慢慢经营便是。
“爷你这是去哪儿啊,你不能抛下我抛下圆满啊,圆满虽说是我生养,但要说教,可不在我的缘故,他五岁时我便说不得他了、、、、、”
钱夫人痛哭流涕,哪里还有什么漂亮的模样,钱老爷早嫌她人老珠黄,而今同人实话实说要走的事儿,就没想着让钱夫人好过。
他出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