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知彰忍不住嗤一声儿,忍不住笑骂余志虚伪,可转念一想,便也感同身受了。
他们二人打小就有神童之名,谁但凡提起其中一人,必然落不下另外一位,而今一同进京赶考,二人能一道高中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儿了,然若其中一位不成,也能道一声儿时运不济并非是没那做官的本事。
可眼下连榜尾都不曾入,岂能是一句时运不济能平得了二人郁愤的心情的,也甭管那钱圆满到底有多大的学问和本事,今年这场定是有黑幕无疑了。
读书人眼里哪儿容得下此般决疣溃痈之事,梅知彰是天资聪颖不假,可这寒窗苦读绝非易事,就这么被些个膏粱子弟给践踏了、、、、、
梅知彰搓着指尖厚厚的茧子,霎时变红了眼睛去,紧着拳头边忍不住要上楼同人拼命,余志见状紧忙攥住梅知彰的手腕,拉过人低喝道。
“知彰,冷静些!若是用你那花拳绣腿就能打得那些卖官鬻爵之人伏法认罪,你我还读什么圣贤书?总有能提咱们主持公道的,咱们握笔杆子的手可还有大用处!”
梅知彰深喘着气,好一会儿才冷静下来朝余志点头:“好,我听你的,先回客栈再细细打算去,那榜上有名的总不能藏头藏尾一辈子去,且看看他们的本事,若皇帝昏庸,连殿试也能糊弄了去,这官我看咱们不做也罢!”
余志点头,安抚了好友也没忘了同窗莫问,着梅知彰去叫小二牵来马车,他亲自上楼劝莫问下来,正盼莫问别冲动行事才好,且听呼啦啦一阵碗碟乍碎,辱骂呵斥声迭起,楼上的散客惊恐蜂拥而下,险冲得余志跌下楼梯。
坏了!
余志稳住身形,拼命逆着人流上楼,还未站定甫一张望,顿满目骇然。
莫问被人半围在正中,已是倒在血泊不省人事,可周围的人仍朝他嬉笑怒骂,动辄踢打。
“住手!”余志身形比梅、莫二人都高挑结实些,平日里也有练拳脚的习惯,可到底是读书为主健体为辅,眼下只能扑上去为莫问挡些拳脚,全然不能反击。
“光天化日,你们凭甚对他动手,刚在楼下听得几位的喝彩之声,想必是榜上有名的,难道竟不通律法,不知伤人杀人是犯得什么罪?”
余志颇有气势,怒叱之下叫周围几人颇有几分畏惧之感,可想到自家公子的身份和靠山,又很快嚣张起来。
为首一个五大三粗的站了出来,约莫是临窗稳住泰山那位华服公子的头号狗腿:“哈哈哈哈!什么罪?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清楚,我们钱公子可是这榜上的头名,以后可是万岁爷钦点的状元郎,要做大官儿的,你等小民也敢造次?!”
“今儿要不是我们公子大喜的日子,可不就是见血这么简单的事儿了,你若敢报官,那就看看抓的到底是你们还是我们!”
说罢,那人咯了口老痰便吐在了余志的脸上,紧接着招手叫兄弟们再围上前去,先是一阵衣料摩挲,没一会儿便是几道子哗啦啦的声儿。
起先对着拳打脚踢鲜血横飞的场面,那钱公子还觉稀松平常,实在无趣得紧,可见了这般辱人脸面和斯文的事儿,这才露出几分得趣儿的笑。
只是这招儿实在难登大雅之堂,生生将茶楼的雅致给坏了去,更是倒人胃口。
钱公子执扇掩面,拧着眉头嫌弃起身:“行了,走吧,下次再有这事儿滚远些,本公子隔夜菜都要吐出来了!”
刚刚还嚣张的几人立刻收了气焰,个个哈腰簇拥上前,连连赔罪,谄媚不已。
一行人走远,掌柜的才叫小二去马车上寻梅知彰来,另叫人寻郎中、送水和干净的衣物来给二位换上,一声声叹着造孽。
莫问情形不好,腿脚骨折还是次要,伤了头就得看命了,余志虽未受伤,可今儿他遭受的远比肌肤之痛更叫人难过。
且瞧着一道读书一道长大的同窗好友二人,一个生死未卜一个又丢了魂儿似得木愣,梅知彰再忍不住,死死抓着二人的手痛哭起来。
比起二人遭受的这些,能不能考中似乎也不是那么重要了。
梅知彰不敢报官,也怕这事儿传出去叫余志没法儿在外头做人,趁夜才带着二人回了客栈,手忙脚乱给二人煎药喂饭。
许是精神崩得厉害,只是轻微的叩门声便惊得梅知彰险摔了药碗,也不敢回应怕是钱公子寻仇,且听得外头那人唤了一声儿梅兄,梅知彰这才霎时松弛下来,紧忙去开了门。
“是贺三公子啊,这么晚前来可是有事?”
贺仪看着梅知彰通身的狼狈急急道:“我岂有什么事儿,是我们兄弟三人怕你们有事儿,听闻今儿榜外茶楼出了伤人的事儿,我打听了一圈儿也不知这打人伤人的是谁,却想起你昨儿提了要去那处,只怕你们出事儿,特来问问。”
梅知彰一听得关切,委屈和惊恐顿涌了上来,拉着贺仪进了门,义愤填膺将今儿的事儿一股脑吐露了出来。
“、、、、我原还为自己未能上榜而不平,可见莫问和余志这般,我只盼能好生带着他们走出京城,回到咱们江南便是烧了高香了,我们斗不过那钱圆满,还躲不过吗?”
贺仪闻言大吃一惊,知道是哪钱圆满作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当即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