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爷在朝上拒了两次,也知道拖着总不是事儿,不由整日思虑,眉间都险生出皱纹。
皇子们想劝又不敢多劝,生怕皇阿玛多想,可小九却不怕皇阿玛,他正是会说会跑爱玩闹的年纪,每日拉着额娘姐姐们和身边的奴才们玩闹还不够,还敢拉着他皇阿玛一道玩儿。
“阿玛,可能陪儿子玩儿捉迷藏?小蝶她们一点儿也不会躲,儿子一找就找着了,真没意思!”
小九跑得急,小炮蛋似的冲到康熙爷的书房中,也不见礼,伸手便拽了康熙爷的袖子,引得好好的折子多了一道长长的朱色。
梁九功心中倒抽一口气,跟着小九呼哧带喘刚跑来的一帮子奴才们也倒抽一口气,扑通跪在了地上。
唯独小九还乐乐呵呵的,只拽着阿玛袖子不成,还得爬到阿玛腿上,钻到阿玛怀中撒娇去。
康熙爷没恼怒半点儿,甚至还一手搂着小九怕他摔,一手执朱笔在小孩儿眉心点了个红点去,小孩儿像是神仙座下的童子般可爱。
康熙爷撂下朱笔抬眉看了眼折子上的落款。
哦,是巴尔善递来的,不要紧。
康熙爷搂着小九坐好,略正了正神色:“先不说玩儿的事儿,小九,阿玛若是没记错,年节里当是叫人交给你规矩了,来阿玛这儿该如何?”
小九满脑子都想着玩儿,对着皇阿玛也从未有害怕的时候,故闻言颇有些不耐烦,小眉头都蹙在了一块儿,可偏挣脱不开皇阿玛的桎梏,只好软了态度去。
“该先问安再叫阿玛抱抱。”
康熙爷笑着点头,夸了小孩儿一句,紧接着又拿着折子,指着落款给小九看:“那这三个字怎么念?”
小九开口学说话早,天分也似乎比上头的哥哥们都高,且才刚说话利索了,常用的满文汉文竟也学得大差不差了,只见他略一思索便自信道。
“巴尔羊!”
小孩这话直逗得康熙爷直乐,连下头的奴才们也忍俊不禁,全然没了刚刚紧迫着急的气氛。
“什么巴尔羊,这是巴尔善,你年节里见过的,得叫皇叔的,瞧瞧你这莽撞劲儿,将你皇叔给的折子弄污了去,下午待他前来,小九得主动赔了不是,如此才是个好孩子,阿玛也愿意同你一道玩儿。”
只要阿玛能同他一道玩儿,自然是阿玛说什么就是什么,小九乖乖点头,还主动要写了保证书。
每每犯错,额娘总叫他这般做。
只是他这般小的孩子,字儿尚认不多,何况写什么保证书去,不过是玉琭逗弄孩子玩儿的手段,任由小九执笔涂几个墨疙瘩罢了。
有了小九在跟前儿,康熙爷心中的忧虑都打消不少,想着这两全的法子难寻,不如就先放一放,许哪日便有了主意呢。
眼下还得是哄跟前儿这宝儿要紧。
康熙爷由着小九摆弄他,既然要玩捉迷藏,人少了可没意思,不仅康熙爷要参与进来,连梁九功连同几位御前侍卫也推脱不得,再加上小九的奴才们,林林总总竟有十来个。
见选好了人,划了范围,小九这才高兴,美滋滋叫人蒙了他的眼睛开始大声倒数。
开始之前万岁爷可是发了话了,头一个叫小九阿哥找着的人得挨罚,虽不是什么挨板子或是打嘴巴,总归是得略丢一丢人的游戏,众人岂敢违令,当即作鸟兽散,眨眼间的工夫便寻了地方藏好。
康熙爷这般年纪了也难得不稳重一回,四下寻着藏身的地方,若非梁柱不好爬,他险就上了房梁了,临了还是藏在了龙椅之后,抱膝蹲下,透过镂空的缝隙看小九寻人。
这是个万全的藏身地,一来除了他没人敢来,二来下有三层阶梯,对小九的两条小短腿儿来说爬上来是艰难些。
即便小九猜出他藏身的地方,也定然不会将他放在寻找的第一位去,梁九功可藏得蹩脚,就躲在了帷幔之后,身子是盖住了,可还露着一双脚呢!
康熙爷眼看着小九啊地一声扑向着梁九功,正笑着,忽得灵光一闪有了主意。
满朝众臣不就是想叫他早早立了太子吗?
早立了不好,不立更是不成,下头的阿哥为这个总要争个一二三去,可甭管皇子们怎么争,大臣们则多半求得是心安,至于是谁倒不要紧了。
既如此,那他便立了储君去,圣旨就放在所有人都看得见却摸不着的地方,若他真哪日有了意外,这圣旨便派上了用场,免去几派割据的局面。
若无意外,只要他还活着一天,做这天子一日,这圣旨便是朝中的定海神针,便是悬在皇子们心头的一把利剑。
只要有那争一争的心思的,便不能不忌惮着这圣旨。
必然会想,若上面写的便是自己的名字,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得捏着半个儿,万不能过火惹得皇阿玛改了主意,若不是自己的名字,待真相大白那一日,自己所作的一切便都是无用功了,除非胆敢再做出谋逆之事,甚至是伪造圣旨,否则便是乱臣贼子!
可既然敢将圣旨放在所有人都看得见的地方,又怎会轻易叫人伪造了去。
康熙爷甫一有这念头,心思便止不住了,不待小九寻过来,他心中便有了万全之策,烦恼荡然无存,康熙爷无声笑笑,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