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爷点头,也不多言儿子小家的事儿,也是知道老四心中有杆秤,他做事最是令人放心。
四爷又陪着阿玛额娘叙了会子话,给皇玛玛禀了喜讯,这才带着苏培盛出了宫,路上那兴奋劲儿略有消减,冷不丁的想起这意外有孕的事儿了。
当初他是决心叫福晋先有孕的,再者当初福晋没入府前依着规矩也不该叫格格和侍妾们有孕,故才特教太医调配了避子汤给宋格格和李氏。
太医当初也嘱咐过,说着避子汤并非是次次都有把握的,故四爷每回叫二人侍寝都十分注意,这将近一年下来也没出什么岔子。
也就是奉命为恭亲王办后事那二三个月里叫宋格格和李氏伺候了几回,谁道就都紧着有孕了,好似非得趁着福晋不在家这才敢放肆一般,这叫福晋如何想,恐不知心里多委屈,想他这个当爷的做事一点儿爷不光明磊落。
就这福晋还顾全他的颜面,当着宋格格和李氏的面儿是半点儿没什么不悦的神色,甚至还拿自己的东西补贴这二人去,当真叫四爷愧疚。
然天地可鉴,他爷不知这事儿怎么就赶得这样巧,莫不是宋格格和李氏阳奉阴违,事后背着他没用避子汤?
这事儿像是李氏能干出来的,她那样活泼大胆,曾不止一次在欢愉过后搂着他的脖子,幻想以后她们孩儿的模样,可宋格格呢?宋格格也能有这样的胆子?
这念头多少冲淡了些四爷的喜悦,他虽高兴自己不久的将来就要做了阿玛,但却忍受不了超出自己股掌间的事态,他甚至不喜欢意外这个词,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
四爷坐在马车上,把玩着手中小小的玉盏,还未到府上便招来打帘子叫随行的苏培盛附耳过来,吩咐人去仔仔细细的查。
他是不爱管府上的事儿,可也不能白白被人蒙在鼓里。
苏培盛领命,回到府上便去见了陈福,同人一道细细打听去了,四爷叫人将宫中给赏给了宋格格和李氏,没去看二人,亦没去正院开解福晋,只去了前院自己的书房,慢慢讲自己每人要练的十张大字写好。
至午时苏培盛同陈福便回来禀报了:“爷,查清楚了,宋格格五、六月共侍寝八次,李侍妾五、六月共侍妾十二次,次次都是福晋身边的元嬷嬷吩咐人去给二位小主抓药煎药,无一次遗漏,二人也妹妹都是在奴才的看顾下喝下汤药登记在案的,按理说不该出双双得意外之喜。”
“然既是每一环都没问题,奴才便想着这事儿是不是出在药材上了。”
苏培盛顿了顿,忍不住抬头看了四爷一眼,知道接下来的话爷恐难以置信,可事实就是如此,福晋可半分委屈没有。
“奴才这便去查了药房的进出账单,这一查倒是查出蹊跷来了。”
四爷面色凝重,府上的药房可是重地,但凡谁有害人之心在药材上下手可最易中招,故里头的上到管事下到跑腿的奴才,俱是忠心的才放在这位子上,怎会出了差错?
“爷若是没记错,先时福晋未入府时药房也是叫陈福兼管的,后福晋嫁进来,光是陪嫁奴才便有近百人,见福晋老练,爷也是那时候放心将府上的事儿都交代给福晋,只叫陈福管着前院,她怎会随便讲药房的事儿交代出去?你打听出了什么?”
苏培盛苦笑:“奴才就是什么都没打听出来才觉得蹊跷,然就奴才所知,福晋当初可不是随便寻个人便将陈福给替了去,似也是个同元嬷嬷一般老道的,这事儿陈福更清楚些。”
陈福上前一步,当即接上话去:“苏培盛说得不错,接替药房的人正是福晋的另一陪房,福晋叫她王福家的,约莫五十来岁,同元嬷嬷年纪相当,看着十分能干的样子。”
“奴才当初只给王福家的说了一遍,王福家的便上手了,采买、分拨药材之事尽归她管,奴才同苏培盛原想叫王福家的过来问话,谁道药房的奴才的们个个对王福家的讳莫如深,俱闭口不谈,末了奴才们见奴才二人面色不渝这才说王福家的已然不在府上当差了。”
“这就奇了怪了,不同苏培盛日日跟着爷走动,对府上各处用人不甚了解,奴才可是爷任命的管事,就是不知下头的粗使奴才们的调用也该对管事们的动向一清二楚,这王福家的前几日还领着月例银子呢,怎么说走就走了?”
“再一去各处打听更不得了,这王福家的甚至今日上午还在府上当差,可自严府医诊出李侍妾恐有孕时,元嬷嬷往药房去了一趟,这王福家的便不见了,奴才又打听了门房,说是爷前脚刚走,后脚元嬷嬷便坐着一顶青帐小轿子去了福晋娘家,轿子里关的恐就是王福家的。”
“再查药房的账本破绽就更多了,账目上是没问题的,一笔一笔来去都清楚,可从头翻到尾,墨迹都一般模样,像是临时赶制出来的,再一问,说是记账的奴才粗笨不小心损坏了账本,这才又临了一遍造了个新的、、、、、”
“奴才们也没敢往深处查,怕福晋多心。”
说到这儿,已不消得苏培盛和陈福再多言,四爷已然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了。
只瞧福晋跟去北巡,还得留下心腹元嬷嬷看着下头的女眷用避子药,便知福晋远没面上那样同宋格格和李氏姐妹情深,且防备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