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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禾脸上闪过一丝茫然?之色。
哪怕向来从?容如她?,此刻,竟也无从?揣摩这位太子殿下的心意,一时怔在?原地。
魏咎却并没?有解释。
只径直走?到她?跟前,将哭得险些背过气去的聂婉儿轻轻推给她?,随即,毫不犹豫撕下半片衣袖——他拉过曹禾的手,沿着她?淤青的手腕,缓缓缠了一圈,又一圈。
“本宫自幼习武,手劲远非常人可比,方才一时不慎误伤了你。”
他看着她?忽而血色尽失的脸。
“抱歉。”
魏咎说——声音却忽而轻了,他搁下她?的手,看她?一瞬紧紧将聂婉儿搂在?怀中。
顿了顿,方才低声道:“回?宫后,派人去找陆太医,命他开个活血祛瘀的方子来。”
“……”
别说曹禾,就连赵怜秋,也实在?说不清楚自己这一刻的心情。
但或许是她?回?过神来、骤然?长?舒一口气的反应太过明显,一直安静陪在?她?身旁的谢皇后,倏而拍了拍她?手背。
“你也回?去吧,”谢后温声道,“阿璟懂事了,不是从?前那蛮不讲理的性子。只是,倘若你已决定?要走?……走?前,记得同他告个别。”
“……好。”
“去吧。”
谢后看着她?,目光噙笑。
却不知想起?什?么?,忽又抬起?手来,逗孩子似的、摸了摸她?的脑袋,“以后不会再饿肚子了,”谢后对她?说,“无论你身在?何处,可以想哭就哭,想笑便?笑——”
“怜秋,你自由了。”
......
就因为这句话。
直到搀着魂不守舍的曹禾走?出承明殿,怜秋依然?觉得自己脚下的每一步,似乎都踩在?落不着实处的棉花上。
她?说不清楚那熟悉的感觉究竟从?何而来。
却情不自禁地,在?踏出宫门的最后一刻,又一次回?过头去——
许多年后,新君继位,这位曾以礼贤下士、仁善多智闻名?天下的魏太子,却在?登基为帝后,展露出截然?不同、雷厉风行甚至狠辣严酷的手段,他的勤政与寡情,同他在?位期间前所未有的清明盛世、他“中兴之主”的名?号一同流传青史。
可那时的赵怜秋依然?坚信,他远没?有表现?出来的那样冷酷和专断。
至于原因……
或许,因她?始终记得,永远记得承明殿前,自己回?头的这一眼吧?
她?看见年少的太子紧握住母亲残缺的左手,颤抖着贴在?颊边。
缓缓跪倒的那一刻,脊背如崩塌的山岳。
他哭得那样撕心裂肺,满面?涨红。
可他没?有让自己发出哪怕一丁点的声音。
只有沉沉,听见他颤抖的呓语。
掌心下的皮肤随着他的呼吸而起?伏,她?看着自己的孩子,他因无法承受那样的心痛而疼得弯下腰。
“你被我们……困在?这里了。你被我们。”他说。
而她?沉默着,无声中,随他一起?跪倒在?地。
仿佛不必言语,只用力将怀中少年抱紧。
便?将曾经从?身上掉下的这块肉,又再揉入骨血中去。
*
【永安十年夏,圣体不怿,称病罢朝。未几,谢后持帝手谕摄政,命太子监国,奉行休养生息之策,宽刑薄赋,以安民心。
逾半年,岁至隆冬,百废俱兴之际,皇城忽发地动。一时屋瓦皆堕,宫人惊走?。】
地动发生时,沉沉正在?朝华宫中读书——字面?意义上的读书。
铺在?她?面?前书案上的,一指厚的《天启政要》,是魏咎特地给她?选的“政务启蒙”书。
内容颇丰,却并不算晦涩难懂。
真正令她?“头疼”的,却是上头写满了它昔日主人密密麻麻的注疏:那行云流水的笔锋背后,似仍能窥见当?初那个囚困朝华宫中,十一年而不得出的少年。
手不释卷,以慰平生。
他的每一天,都在?与这些看似枯燥无味的经史作伴中度过。
而那些至今读来依然?辛辣的针砭时弊之语,纵横捭阖之策,他从?未在?她?面?前展露过的另一面?,仿佛令她?在?不觉察中又重?新认识了他一遍。
沉沉看得聚精会神。
时不时地,还要提笔在?他的注疏旁添上几句“感悟”。
“喵呜……!”
原本窝在?窗边悠闲晒着太阳的谢肥肥却不知怎的,忽而毛发竖起?。
那凄厉的哀叫声吓得她?猛一哆嗦。
回?过神来,只觉脚下一阵地动山摇。沉沉脸色大变,想也不想地奔进?内室,要把魏弃抱下床——可等?真把人搂在?怀里了、咬牙切齿要使劲,方才那阵动静却犹若幻觉般转瞬即逝。
“……?”
倒是察觉动静现?身的太子暗卫,一瞬将朝华宫围得犹若铁桶般密不透风。
待她?匆匆赶到“事发地”与魏咎汇合,更被眼前熟悉的一片废墟惊得怔在?原地:曾被大火烧得只剩碎石瓦砾的息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