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损了曹承亮的小姐,踩着碎步凑到曹知念身边,“果然定了亲的跟我们就是不一样,真有当家主母的沉稳呢,
我曾远远见过那位将军,高大俊美,又战功彪炳,还是许国公手下,有国公爷看着,你是是断断不用愁了,将来必定夫妻恩爱,周将军一定万事都听你的话。”
别人说起自己的婚事,曹知念不见多害羞,但显然满意这亲事,一说起唇边就已带上笑意,
“哪里好,往后这样好的春光,我只怕无暇欣赏,也得和夫人们一样在园子里忙活了,你们一个个的,还有几年这样自由自在?净管别人的闲事干嘛,咱们自在享乐才好。”
语气听着遗憾,分明是带着对将来的期盼。
衡安郡主也同意,“知念说的对,这年一过,家中也要给我相看了,到时成了亲,哪里还能这样玩,过几日我还要去西山跑马,你们谁去?”
“好呀好呀!我想去!”
“我也去!”
公侯小姐们很快不再理会那出现在宴上的“雅妓”,各自玩闹起来。
园中,面对爆发出的起哄声,夏诉霜只静静立在那儿,风霜刀剑在前,不折损半分气韵。
她从江湖人那听过更粗俗不堪的话,自不会乱了阵脚。
“我不过是刚出山林的烂柯人,诸事不知,曹宋两府为何会有纠葛?”夏诉霜四平八稳地开口。
她问得真挚,好似真的半点不知道。
刚刚问话的年轻郎君有些咋舌。
当着曹家人的面,他怎好说人家是非,而且个中缘由整个建京心知肚明,却不能将那些权斗公然说出来,不然回家都要挨长辈教训。
夏诉霜眼眸清澈:“郎君怎的不说了?”
“这……你装傻就没意思了?”
“何为装傻,郎君问我站曹家还是宋家,怎不问我站曹家还是徐家,偏偏要是这两家非彼既此呢?”
他被问得有点着恼,看向曹承亮,用眼神问他,怎么带一个这么能装傻充愣的人来。
最后还是曹承亮解围:“没什么旧怨,就是两家老头子隔得远有些误会而已,夏娘子,我让人带你到女眷那边坐吧。”
她这才一笑:“那就有劳曹世子了。”
年轻郎君讨了个没趣,纷纷散开了。
男女不同席,夏诉霜也不是真的雅妓,曹承亮实不好到哪儿都带着,她由徐府下人领着,到了女席这边。
夏诉霜谁也不认识,被排在了末席,更无人搭话,终于得了点自由,透一口气。
她环望四周,打算寻个由头悄悄溜走,摸清楚徐府的布局。
然树欲静而风不止,刚脱身的夏诉霜又被人盯上了。
一位宫婢登上了出云台,衡安郡主认得,这是晋国公主身边的。
那宫婢在她耳边说了一阵话。
“什么,那是宋世子的师父?”衡安郡主重新将目光放在园中。
那
个女子已经坐在女眷席间,无人与之攀谈,她倒没有半分拮据,独自静坐。
晋国公主让她去为难那位女师父,可她不是爱慕宋世子嘛,为何要为难他的师父?
难道是……因爱生恨?
还是说这位女师父随曹承亮一个纨绔赴宴,伤了定国公府的面子,她要替宋世子出气?
衡安郡主百思不得其解,但晋国公主的吩咐,她不得不听。
这一声也引起了小姐们的关注。
“宋世子怎么了?”
“他来了吗?”钱家小姐往男子席那边张望。
一说起宋观穹,几位小姐都跟被动静惊起的鸥鹭,张望个不停。
衡安郡主迈出几步,指着夏诉霜道:“那就是宋世子的师父。”
“啊——?”
“刚刚不说是雅妓吗?”
“不会吧,宋世子的师父……不会吧。”
任谁也想不到,那样一个年轻女子竟是位女武夫,还是乡野出身,怎能教出……宋世子那样一个饮冰濯雪、风姿端华的人物来呢?
听到曹承亮带来的人身份有疑,曹知念也停了笔。
哥哥带一个雅妓来玩闹,她不会有任何反应,但这女子和定国公府有关系,她就不得不上心了。
衡安郡主袖子一挥:“走吧,画画有什么趣儿,咱们去瞧瞧新鲜,看看什么叫——女武师。”
这女子不知怎么就得罪了晋国公主,待会她倒霉,可怪不得自己。
在场的女子里她地位最高,想做什么大家也只有附和跟着的道理,一听这口风,就知道是要去找麻烦了。
再想想刚刚来的宫婢,更明白了这是晋国公主的授意。
那位女师父没好果子吃了。
曹知念担心这是定国公府使的美人计,自家兄长将人带来,难说不是受了蛊惑,她也跟着走下出云台,以防万一。
十几位玉冠华裙的妙龄少女拾级而下,教人眼前一亮,满园春色都烂漫了几分。
徐府的少夫人唤了一声:“唉哟——你们怎么下来了,想要什么吃食,吩咐下人来说一声就好了。”
她精明强干,长袖善舞,看未出阁的小姐们一下全出来了,以为是出云台上缺了吃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