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厉延川就醒了,他不敢自己出去留徐易一个人在房间里,生怕出了什么意外。
于是打电话叫了早餐,在床边静静坐着。
010醒了。厉延川看了一眼时间,才七点,于是低声问:“不再睡一会儿?”
010摇摇头,昨天和厉延川好早好早就上床,睡不着了。
厉延川眼底全是熬出来的血丝,010看看没说话,把东西吃完,小尾巴一样跟着人去了一趟医院。
医院还没上班,两人又去了一趟派出所,三奶奶和堂弟被关进了看守所,等这边准备好材料,就一起递交材料判刑。
三奶奶吵着闹着要见厉延川,厉延川站在外面,听她尖锐的声音,低头点了根烟,叼着烟问:“不会吓唬人?就让她这么叫?”
林顺看看紧闭的门:“我还以为你会想见她。”
厉延川冷笑了一声:“我怕我控制不住自己。”
“那还是算了,”林顺说,“已经有人没控制住了。”
昨天两人离开后,迟来的徐磊听见这事,气疯了。
虽然这个堂弟不是好人,但是也是他的亲人,轮不到这些人这么欺负。
徐磊带着人把三奶奶家里给砸得稀巴烂,堂弟一家没人敢拦,村长也没让人拦,毕竟这事儿确实是厉三奶奶做得不地道。
三奶奶被关在仓库里,听见这消息时已经家里已经被砸完了,翻出来她藏在床底下的90多块钱,通通拿走了。
三奶奶眼前一黑,躺在了地上,奈何常年下地的身体太硬朗,硬是没晕过去。
林顺靠在墙上,说:“上面说要把这件事当成典型处理,你的也被立成失窃案了,估计能让他赔钱。”
厉延川听见后续,短促地笑了下,深沉的视线盯着忽明忽灭的烟头。
他没说话,看了一眼时间,把烟头拈灭,扔进垃圾桶里。
医院上班时间一到,两人就去了医院拿片子。
医生看完后确定颅内有血块,建议两人去省城里看病。
厉延川一言不发地直接带着人上火车。
010没有坐过这个年代的火车,有点好奇。
车厢里臭烘烘的,过道里有鸡有鸭,还有装着农特产的各种麻袋,看得010眼花缭乱。
厉延川坐在另一头,手上拿着半人高的影像反复看,他不是医生,但是牢牢记住了医生刚才指的位置。
徐易脑袋上有一个漂亮的旋,标志又小巧,里面怎么会有个血块呢。
010发觉厉延川又开始焦虑,连忙拉拉他的手,指了一下角落嘎嘎叫的鸭子:“之后去城里可以养鸭子吗?”
厉延川看了一眼,城里为了市容大多不让养,不过他们买一个带院子的房子,街道也管不上他们。
厉延川一锤定音:“养。”
010歪歪头,试探地问:“养两只?”
厉延川颔首,伸手让徐易靠着
自己,试图让他更舒服一些:“还想养什么?”
010有点纠结,鸡和鹅都太凶了,他怕被啄。
他说:“先没有了。”
厉延川一只手捏着影像,一只手在档案袋的遮掩下,摸索着牵住身边人的指尖。
徐易的手有点凉,总是捂不热。
厉延川低声说:“还可以养鸡养鹅养狗,不过要自己养,我不管。”
厉延川又问:“老婆,答应我了?”
010把手往他的手心里挪:“答应啦。”
两人下了火车,省城比县里热闹很多,不过厉延川看起来熟门熟路。他在医院门口拉住一个人,给了钱,随后直接拉着徐易进了医生办公室。
医生拿到片子沉吟了一会儿:“位置不是很适合开刀,不过血块不大,这么久过来了,暂时还不会出什么大事,之后吃点药,看看能不能消掉。”
厉延川猛地松了一口气,手心里全是冷汗,像是劫后余生。
他感谢了几声,医生摆摆手,让他们去拿药了。
厉延川一言不发地牵着人去拿了药。
医院的人都在为自己祷告,没人注意到这对牵着手的男人。
厉延川带人去药房抓了药,小小几包纸包着的白色药片就是能治他老婆命的药。
厉延川把小袋子死死捏在手心。
———
之后很多年,厉延川一直把徐易看得很紧。
他觉得徐易在自己没认识他的时候吃了大苦,恨不得一天到晚跟在徐易身后保护。
010非常忧愁,因为这样他溜出去吃小吃的成功性大大降低,每次都会被抓住。
然后厉延川就会开始生闷气,问他是不是不想久久地陪着自己。
每次都这样。
010愤愤把手上的烤串放下了。
厉延川心满意足地推着人回去,010抱着手机忧愁地和林顺说了这件事,林顺听完笑得前俯后仰,一本正经地回复。
“你就耍无赖。”
010若有所思:“耍无赖是什么。”
乖,太乖了。
厉延川不知道什么运气能碰到个这么乖的人。
林顺说:“你问他是不是不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