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家人为了七皇子的事,议论到了晚上,而自问与七皇子关系最密切的归夫人,自然也不例外。
只可惜,侄儿吴珂自打寿宴结束,便与周家子弟们一道离开了,而后又回了镇国公府旁的小院,并不曾到后宅来见归夫人这个婶娘,否则她一定会抓着吴珂问个仔细。
不过吴珂不在,也浇不灭归夫人心头的火。她拉着女儿吴琼,细问席上的种种细节,从周四将军亲兵进府送礼时说过的每一句话,到七皇子寿礼附录的帖子上写了什么内容,她全都要女儿详细说了一遍又一遍,仿佛要把每一个字都刻印在心头上,牢牢记在脑海中一般。
吴琼在周雪君、周华君、海棠面前,已经把这事儿复述过一回了,到了母亲面前,又要重复说上好几遍,耐性再好也有些撑不住。她从宴席上回来后,连衣裳都还没换呢,说了半天的话,喉咙也早就干渴难耐了。她已经将屋里的冷茶水都喝完了,可母亲不放她,她连叫个丫头送热茶来都办不到。
吴琼忍不住说:“娘,您到底还想知道什么?不如问问旁人去?女儿当时虽然在场,但只是在边上旁观罢了,很多内情都不知晓,也不清楚四表叔和七殿下在信里都说了些什么。您不如向镇国公夫人打听打听?兴许她老人家会告诉您呢?”
归夫人撇嘴道:“周家怎么可能愿意向我透露内情?!他们巴不得我离七殿下远远的,不让我与七殿下亲近呢!我们可是七殿下最亲的亲人,倘若我们与七殿下来往得多了,哪儿还有他们周家什么事儿?!”
吴琼听母亲这话说得不象,忙道:“您又钻什么牛角尖了?怎的胡言乱语起来?”
“我哪里胡言乱语了?!”归夫人冷笑,“我不过是说实话罢了。不然我们在宫里那么多年,怎的太后连七殿下还活着的事,都不肯向我们透露半分?!但凡她早就告诉我这事儿,我必定会亲自抚养七殿下,将他照顾得妥妥当当的,绝不会让他吃不好穿不暖,落得如今一身的病!”
最关键的是,倘若她早知道吴皇后还有遗孤在世,当初她又何必怂恿榴花去害六皇子?没有这件事,周太后就不用担心孙贵妃闯进慈宁宫来撒野,她就不会被逼出宫,至今还会留在七皇子身边,做他最亲近最敬重的嫡亲舅母呢!
吴琼抿着唇,皱眉看着母亲,有些生气了:“您又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了!太后娘娘是七殿下的祖母,十几年来护得他周全,难不成还能让七殿下受苦么?七殿下身体不好,是因为他是早产所生,藏在慈宁宫中这些年,又不好请太医来调理身体的关系。太后娘娘已经竭尽全力了,娘难道还能做得比太后娘娘更好?!”
归夫人冷笑:“不是亲的,怎么可能真的上心?太后又不缺人侍候,宫中也不缺太医,真要用心养活孩子,还能把七殿下养成这副模样?!别说什么要瞒着人,不方便请太医的话。太后瞒着皇上这件事,本就是错了!但凡皇上知道皇后娘娘留下了亲骨肉,还能亏待了七殿下不成?就算他从前偏着孙氏那贱人生的儿子,可六皇子死后,他后继无人,还能不把这仅有的独苗苗当成掌中宝么?!
“都是太后优柔寡断,才害得七殿下受了这么多年的苦!即使如今得以正名,也还有个八皇子与他争皇位。依我看,太后就是存了私心!她嫌七殿下还有母族亲人在,对她不是全心全意的信赖,才会特特推了许秋令出来做皇上的新宠,好生个八皇子,母家卑贱,无依无靠,只能听她周家人摆布!”
这话是越说越不象样了。吴琼再也忍受不下去:“娘,我们还住在周家的地方呢!还要靠着周家才能锦衣玉食呢!就算您不知道感激太后娘娘与周家的恩情,好歹也懂得些人情世故,别说这些惹人生气的话。您当您在这儿说的,就不会传到镇国公夫人耳朵里去?若是惹得她老人家生气,你我又还有什么脸面继续在这府里住下去?!”
“镇国公府要是容不下我们,我们大不了不住就是了。”归夫人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如今皇上已经承认了七殿下的身份,七殿下也不必再被困在慈宁宫中了,还准备要封王。等七殿下封王,便有了王府,我们可以回京去,住进七殿下的王府中。我们是他最亲的亲人了,他一定会收留我们的!有了他做靠山,我们吴家便也有了东山再起的希望。到时候我再劝七殿下,帮你两个舅舅在京中谋官。等归家重振门楣,就算吴珂再平庸无能,咱们吴家的家业也能支撑下去了!”
说到这里,她又看向女儿,眼中闪烁着意味深长的光:“你年纪也快到了。不知道皇上日后会给七殿下择个什么样的王妃。依我说,七殿下毕竟是在慈宁宫长大的,身体又不好,比不得上一辈那些风光的皇子们,京中那些高门显宦对他不了解,也不知道愿不愿意将女儿嫁给他。若是七殿下婚事上不太顺利,你与他倒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咱们吴家曾经也风光过,不比别家差什么,你又是七殿下嫡亲的表姐妹,比别家千金更细心可靠。若你能成为七皇子妃……”
吴琼听不下去了,立刻起身要走。
归夫人飞快地拽住女儿的袖子:“别走!娘是认真的!就算你做不了七皇子妃,做个侧妃也行!皇帝亏待了我们吴家,如今他想要吴家的外孙做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