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礁主动采取了回避的态度,但巷子里忽然来了这么一大队人马,别的邻居不可能没注意到,很快便有人打开了门缝,小心观察外头的动静。
不一会儿,金家宅子里有人开了门,把门外的大队人马,连同马车与卫兵们都一并迎进了宅中,巷子里又恢复了平静。
金家的门一关上,便有人立刻跑到巷口的海家来打听情况了。他方才可是发现了,海家的门是半开的,定然也瞧见这队人马了。海家与金家小哥这么熟,一定会知道些内情吧?
海礁当然知道内情,但他不可能直白地告诉人家,只拿话搪塞了过去。只是那人不肯死心,又跑去别的人家串门去了,不一会儿便带着王家的小子过来找海礁了。海礁头痛不已,但也只能耐下性子去应酬邻居们。
麻尚仪一行人进了金家宅子后,很长时间都没出来,已经过了正常上门做客的时间。这让左邻右舍们更加好奇了,纷纷猜测来人是谁。
有人认出卫兵中领头的是镇国公府的人,猜测是镇国公夫妇派人来看望金家小哥了;有人认为那队卫兵里大多数人都是生面孔,连服制都不是西北常见的款,不知是哪个地方来的官兵;还有人听说过小道消息,知道金嘉树有个姨妈嫁到大户人家里去了,猜想应该是他姨妈来看他,私下嘲讽说金家人死了半年,金嘉树的姨妈才来,恐怕对他也不是那么上心……
众人什么样的猜想都有,海礁清楚内情,听着别人的胡说八道,只觉得啼笑皆非,偏偏还不能作任何澄清。
麻尚仪在金家待了一个时辰之后,连王家老太太都忍不住跑到海家来寻马氏聊天了。马氏自然不能跟她说金家的事,王家老太太也不在意,转头就打听起了今儿周家三房发生了什么?
镇国公夫妇与陕西都司的涂同知一同降临周家三房,周世功还下令关闭大门不许人进出,连亲友旧部都不许进,必定是出了什么大事。有人说看到海家太太从周家三房出来,王老太太知道她与周马氏是亲姐妹,定然掌握了第一手消息,便过来打听了。她有个娘家堂侄在周家三房二老爷周世成麾下做小军官,心里还挺担心的。
马氏只得温言安抚了王老太太一番,拿些不打紧的消息,暂时应付过去。
王老太太本来还不大满足的,这时候海礁忽然进来了:“姨奶奶打发彩绢过来了,有一件急事要跟阿奶商量,不知阿奶这会子可得空见她?”
马氏闻言不由得怔了怔。彩绢是周马氏的心腹大丫头,一般传话递信之类的小活是用不着她来做的,就算是在周家三房府中,也多是派彩罗出马。姐妹俩分别还不到半日,周马氏能有什么要紧事,需得派彩绢来传话?
马氏的表情顿时变得严肃起来。她坐直了身体,笑着对王老太太说:“真对不住了,家里忽然来了外客,您看……”
王老太太眨了眨眼,十分知趣地说:“那额明儿再来找你说话。若是遇到什么难处了,只管开口。额们这些老邻居,只要是力所能及,定会竭力相助的!”
王老太太很快地离开了,她在正院里与匆匆进门的彩绢擦肩而过,忍不住露出了几分兴味之色。不过她素来知道分寸,自不会在此多嘴,十分干脆地走了。
海礁把人送出了门,不由得暗暗松了口气,想起彩绢的神情,心里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忙转身往正院去了。
正院上房里,海棠已经得信赶了过来,正坐在祖母马氏身边,陪着她听彩绢说话。
彩绢急切地向马氏述说着主母差遣自己来报信的原委:“太太不是存心的……就是见大少爷从老爷书房出来后,好象很伤心的样子,方才多说了几句,希望大少爷不要为老夫人难过。可大少爷好象十分激动,跑去西院找老夫人。卫兵拦着不让他进去,他就去求老爷,说老夫人养了他这么大,他也没别的法子可回报了,在老夫人最后这段日子里,多陪陪她老人家,便算是尽了孝心,日后也不用感到亏欠了谁。老爷觉得大少爷说得有理,便答应了……”
马氏听得皱眉:“额早就说过了,大姐操这个心作甚?!周晋浦自有他老子管教,他都不把大姐这个后娘放在眼里,多管他的闲事也得不着好,何苦多事?!”她猜想,定是大姐在周晋浦面前多嘴,惹得姐夫周世功不喜了吧?
“不是这样的……”彩绢哭丧着脸说,“大少爷没跟老爷说,太太跟他说了什么话,老爷还不知道呢!太太也怕老爷怪罪,不曾明言。”
这时候海礁走了进来,给祖母马氏行了个礼,便在对面椅子上坐下。
马氏冲着孙子摆摆手,不以为意,只是不解地问彩绢:“那你们急个啥?周晋浦想去马老夫人跟前尽孝,那就由得他去吧,横竖是在你们家里,又出不了夭蛾子。”
彩绢哭了:“太太想起表小姐先前提醒的话,担心老夫人会在大少爷面前说些有的没的,窜唆他帮自己逃走,便打发奴婢过去盯着。奴婢就守在屋外,亲耳听到大少爷避了人对老夫人说……说会帮她逃出去,问她可有信得过的人手或去处!”
马氏、海礁与海棠都齐齐吃了一惊。
海棠面露疑惑之色:“他们祖孙之间的感情有这么深吗?我以为马老夫人暴露了真面目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