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海礁就去隔壁找金嘉树说话了。
他们是怎么谈的,海棠并不知晓,但很快他们就哥俩好地结伴到海家来了,脸上都带着笑,看起来毫无芥蒂。
马氏特地让人准备了丰盛的早餐,还劝金嘉树多吃一些。
今日是金家二房案子开堂的日子,说不定要审上一天,若吃得不够饱,只怕审到一半就要饿肚子了。
海家是外人,没办法亲自去公堂旁听。马氏只能在衣食小事上帮一帮金嘉树。她特地让孙子把金嘉树叫到家里来吃早饭,还给他备了一件厚实的斗篷,免得他在公堂上吹风受凉。
金嘉树对此十分感激。他其实对今天的开堂审案十分镇定,心里对结果也有数,不过看到马氏替他操心的模样,他心里很是熨贴,便也露出几分忐忑不安来,说些担心结果的话,看得马氏心生怜爱,又安抚了半日,不但吩咐次子海长安去卫学替孙子海礁告假,好让后者能陪金嘉树去知府衙门听审,还命马昌年赶了家里最好的一辆马车,护送小哥俩到府衙去。
送走海礁与金嘉树后,马氏还忧心忡忡地跟孙女海棠念叨:“今儿开堂不会有什么意外吧?金家二房那恶婆娘和恶赌棍,应该逃脱不了罪责吧?”
海棠顿了一顿,才道:“应该不会有问题的。黄知府心里明白着呢,他还能叫那对母子给糊弄了?”
马氏想想也是,叹道:“谁叫金家二房的人那么狡诈呢?金举人一家叫他们祸害得不轻。就算这回他家老太婆和赌棍被定了罪,金家老大两口子还能逍遥法外,继续盯着小金算计,想想都觉得可怕。小金从小就吃尽了苦头,如今爹娘都没了,只剩一个姨妈又离得这么远,他一个人支撑门户那般艰难,若还要叫那等恶毒的亲族缠上,这日子可怎么过呢?!就算是我们这些外人,也忍不住要替他发愁。”
海棠暗道您就别为他发愁了。他才没您想的那么脆弱无助。瞧这两天的茶言茶语用得多么熟练?轻轻松松就得到了整条巷子里所有长辈的怜惜,主动替他驱逐防范金家二房的人。
真不愧是许贤妃的儿子啊……亲妈能压倒皇帝宠妃,生下了目前皇宫里唯一的皇子,未来的新君,做儿子的也不会是省油的灯!
海礁与金嘉树直到傍晚时,才从府衙回来。案子审了一天,虽然不曾开放给公众旁听,但在场的府衙属官与官差们就不少了,大家都看了一场精彩的大戏。海礁一回到家就忍不住说起。
金二老太太与金淼合谋勾结遵化州衙吏员,夺取金家长房财产一事,有遵化新知州送来的证据,还有遵化州衙户房书吏的口供,再加上受害者家属金嘉树的证词,足可给金家母子定罪了。黄知府根本不管金家母子是如何辩解的,没给他们留下任何推卸责任的机会。
金二老太太虽然不甘心,但老而弥奸,看清形势后,她也就不再多言了。反正她上了年纪,官府总不会判她去做苦工的,熬些日子,长子再花钱替她赎买,她多半就能回家去了。至于小儿子,她已无力援手。反正这些年他没少给家里惹麻烦,这场官非也是因他而起,就该他替全家人挡一回灾吧,都是他应得的。
可金淼却不甘心就此伏法。他发现自己没办法往母亲身上推卸责任后,就开始拉自家兄长下水,声称好些事情都是金鑫主谋,又或是窜唆母亲谋划的,他只是个从犯、帮凶,是出头干脏活的小喽啰。若要问他的罪,兄长金鑫也逃不过去。
他这话一出口,公堂上立刻就热闹起来了。
金鑫金柳氏两口子齐声叫骂,金二老太太也愤怒地指着小儿子的鼻子骂得十分难听。金淼拼命为自己辩解,又责怪母亲偏心兄长。他的妻子也跳出来为丈夫说话,骂婆婆、骂大伯子、骂妯娌,骂得十分难听。
她虽不如金柳氏有存在感,但因是屠户之女,论泼辣程度远在金柳氏之上,不但能骂人,还能当着所有人的面跳到金柳氏身上撕打,要四个官差们上前才能将她们分开。她还号召女儿们也帮着自己打人,却让体弱的小儿子躲远些。不过她那小儿子虽然不敢上前打长辈,却敢回头去打堂兄金梧,甚至还一口咬在金梧的手腕上。金梧痛得要甩开堂弟,却又担心自己力气太大,把堂弟的小身板给打折了,不敢下力气,就被堂弟咬得满手都是血。金大姑看不下去,扑上去把小侄儿给拉开。可因为她拉了这一把,金淼的儿子吃痛,大哭出声,便把金淼之妻气得甩开官差,扑到她身上开撕大姑子了。
公堂上一片乱哄哄的,黄知府都快被气晕过去了,差点儿拍断了惊堂木,才让所有人老实安静下来。
海礁当时站在角落里陪金嘉树,看得目瞪口呆。金嘉树要比他镇定多了。这种妯娌姑嫂打架的戏码,他从前在老家时已经看过许多回了,一点儿都不稀奇。只是金家二房的人陷入混战时,差一点儿就波及到角落里的金嘉树与海礁。海礁为了护住好友,拉着他东闪西避地费了不少力气呢。幸好他身手敏捷,金嘉树的腿伤也好了,近日也没少练拳脚功夫,行动灵敏了许多,不然就算不受伤,身上的衣裳也会被弄脏弄破的。
海礁描绘当时那场面时,说得眉飞色舞的。马氏与两个心腹嬷嬷都听得入神,海棠也瞪大了双眼,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