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氏算起了时间:“二十年前……不是说孙家抓到胡人奸细,是在十几年前么?那时那奸细是用马老夫人给的路引进的京,可见这‘通敌’之事,是一直到十几年前,马老夫人都还在做的。那她给那个胡人奸细办路引,就绝对不是受王夫人所托了!”
不但不是王夫人托马老夫人帮胡人奸细弄路引,甚至还因为王夫人可能认出了其中一个胡人奸细的身份,马老夫人就特地跟她疏远了。王夫人跟胡人奸细分明不是一路人。那马老夫人是怎么好意思把通敌的罪名推到人家身上去的?
马氏冷笑不已。
海棠问马婶:“除了这一条,还有别的吗?”
马婶点头:“有,还有其他几位与马老夫人交好的官眷,也曾在她的请托下,买了那西域客商手中的货物。十四老太太说,东西是真东西,只是并不真值那么多钱罢了。各家官眷心里未必不知,只是看在周家三房面上,才答应了高价,只当是那西域客商说话讨喜,多给他些赏钱了。”
马氏忙问:“那西域客商还跑到别家官眷面前去了?”
马婶道:“是,因他生得英俊,说话又风趣,许多官眷都觉得他讨喜。后来还是一位将军吃了醋,冲着自家太太发作了一顿,众人才不再见他了。后来他走了以后不再出现,还有不少人觉得可惜呢。”
居然还差一点儿闹出了绯闻来?马老夫人把这样身份可疑又行事轻佻的男人引见给别家官眷,是在打什么主意呢?!难不成那西域客商当真是奸细,还想跑到西北边军将领家的内宅去,打探军机情报不成?
马氏忍不住啐了一口:“不是正经人!马老夫人行事也太糊涂!她就不怕真闹出什么丑事来,人家连她一并记恨上了?!”
海棠又问马婶:“还有吗?”
马婶想了想:“还有……马老夫人曾在三房招待过几个年轻子弟,说是亲戚家的晚辈,托她帮忙在军中谋个缺的。这原是常事,但十四老太太跟那几个年轻人搭过话,感觉口音不太对,原以为他们是马家的亲戚,但问起他们跟马家是啥关系,他们又答不上来。可若不是马家的亲戚,马老夫人就只有周家三房的亲戚了。那些亲戚十四老太太全都见过,不可能不认识,因此她心里也在纳闷呢。虽说马老夫人后来解释,那些都是世成老爷部下的子侄,可十四老太太依然觉得他们口音不象,便记在了心里。”
这些年轻人想让马老夫人替他们在军中谋职,可马老夫人想替他们安排的职位,又都是要紧地方,品阶也高,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安插进去的。事情最终没成,十四老太太却记在了心里,因为她的儿孙们想托马老夫人谋缺,后者可没那么大方,安排的都是边城品级不高的位置,还美其名曰“多多历练”。这让她觉得委屈了,心里不平衡……
马老夫人倒是不会把那些人安排到儿子手下去。十四老太太也曾问过为什么?她的回答是:“世成还不是主官呢,怎好插手人事?惹上司生气了怎么办?”
可如果马老夫人只是随便找个小卫所安插那些年轻人,绝不会有哪家上司感到不满的。这种事在长安城里稀松平常。谁家子侄刚参军时,不是托亲友谋缺的呢?刚进军队时地位低些,等有了功劳,自然就能升上去了。不是名门世家的子弟,又确实有才干有长处,谁会一开始就往要紧位置上安插?
马老夫人行事鲁莽,又不公平,十四房老太太暗地里埋怨了好多年……
马氏听得眉头直皱:“这听起来是些来历不明的人,马老夫人为何如此看重他们?”
马婶摇头:“十四老太太也不晓得。当年她疑心马老夫人是收了富商家的银子,要替商家子弟谋取军职,改换门庭,但那些后生瞧着都有真本事,骑射都好,不象是纨绔子弟。十四老太太也说不清,只当那真是她亲戚家的子侄,说不定是亲爹娘那边的人。”
这就关系到马老夫人的真正身世了。十四房老太太知道马老夫人从不提自己的身世,还很忌讳别人问,自然不会多嘴。不过从马老夫人早年刚嫁进周家三房时的言行来看,她多半真是京城人士,吃饭口味和说话口音都能对上,而且举手抬足间透露出的仪态不凡,也足以证明她的尊贵出身。可尊贵的千金小姐又怎会到长安来嫁人做填房?估计是娘家落魄了吧?那她的亲戚子侄,处境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怪不得要隐姓埋名来走后门呢。
十四房老太太对于马老夫人的身世,有自己的猜测,只是不敢说出口罢了。
可马氏与海棠如今却清楚,马老夫人很有可能是宗室女。她亲族那边的人若想参军,自有皇家与宗人府操心,根本不必跑到西北来受苦。那些人更有可能与那西域客商一般,疑似敌国探子。幸好西北边军管得严,没让马老夫人成功把人安插到要紧位置上去,否则大战来临时,天知道会出什么乱子?胡人兵临城下时,无论是兵器甲胄出点差错,还是军粮出点问题,都能颠覆大战的结果。
马氏暗暗咬牙:“这婆娘真是胆大包天……她只是给奸细弄点路引,帮着牵线塔桥卖点货就是了,居然连边军中的要紧位置,都敢安排奸细进去,她到底是图什么呀?!她就不怕阵前当真出了事,上头查起来,牵连到她夫妻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