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琼作为女眷,很快就被送到海家的正院上房里休息包扎。
她被管家娘子崔婶与马婶送进门的时候,还听到海家的当家主母马氏在屋里训诫孙女海棠:“能耐了你!竟然敢翻墙进家门,还在墙头上跑来跑去,这么高你也敢跳下来,也不怕摔死你?!来的坏蛋才七八个,就有三个是你砍的。你咋这么能耐咧?没你还不成了是吧?!”
海棠反正已经把该干的不该干的全都干过了,此时也没必要跟祖母拌嘴,便低眉顺眼地垂下头作乖巧状:“我下回再不敢了,阿奶别生气。”
“你还敢有下次?!”马氏大力拍桌,“额们海家是大户人家,你给额斯文一点!只要不是敌人打上门,都不许你再拿刀砍人!”
所以敌人打上门时,还是可以拿刀砍人的,就象今天这样,是吧?
海棠忍住偷笑的冲动,乖乖应了是。
崔婶在门边清了清嗓子:“太太,吴姑娘来了。”
马氏忙端正坐了,稍稍扬声道:“快请进来坐吧。”
两个管事嬷嬷扶了吴琼进屋,后者朝马氏行了一礼,被马氏扶起,按到炕边坐下。海棠将医药箱拿了过来,马氏亲自给吴琼处理了伤口,又用干净的布条包住,还让孙女取了一套九成新的干净衣裙来给她换上。
海家人都很客气,把吴琼照顾得很好。伤口处理过了,衣裳换好了,茶水点心也上了,平安信也给镇国公府那边报过,可吴琼心里还是十分不安。她还记得她母亲归夫人在孙家的爪牙面前都说过些什么,周雪君都听到了,这时候必定已经告诉了周家其他人。海棠会知道吗?今日海家会被歹人闯进门来,可以说都是归夫人害的,海家人心中就真的没有半点记恨?
海棠在别院门里说过的话,还有谢文载先生这位祖父的门生在“采爷”面前拒绝拿金嘉树交换她性命的情形,她都记得一清二楚。不管别人说什么,她心里知道,海家和谢文载都不会因为她是吴文安公的亲孙女,便对她另眼相看。今日之后,海家必定会视她们母女为仇敌,可海家太太与海棠还依旧把她照顾得细致周到,这叫她如何有脸面对她们呢?
对比海家的厚道仁义,归夫人似乎处处都被比了下去,简直就是给吴家先人抹黑!
吴琼垂头丧气地坐在炕边,只觉得没脸见人了。
马氏对吴琼虽然挺客气亲切,但那只是看在周家的面上罢了。将人安置好,她就懒得再花时间去应酬了,只让孙女陪着吴琼,自己出去处理家务事。
“采爷”忽然带着人上门,又有同伙爬墙进来折腾了一通,家里被打坏的家具、花木不少,家里的老人孩子以及男女仆妇们都受惊不轻,需得她去安抚处理一番才行。
她把崔婶和马婶给带走了,留下葡萄听候差遣。不过海棠只是在里间与吴琼隔着炕桌对坐着,吴琼低头不语,她便一直观察吴琼。
吴琼被看得浑身不自在,鼓起勇气叫了她一声:“海……海姑娘……今日实在是对不住……”
“你是说你娘把金大哥在我们家的消息告诉了孙家的爪牙这件事吗?”海棠一张嘴就打了个直球,“那件事确实是你娘不对,你应该没有开口吧?”
吴琼被她的话惊得手足无措:“我……我没……没有……我都不知道……”
海棠也不顾她此时正心神不属,进一步追问:“你娘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秘密的?金嘉树住进我们家,这事儿在镇国公府里也只有少数几个人知晓。你娘是如何打听到的?若说是因为她发现我哥哥乔装成周奕君进了府,可我哥哥也没看到她呀?周奕君曾经向我哥哥抱怨过,说不知道你娘是怎么摸进他房间的,竟然连府里的下人都没发现。难道你娘还能飞天遁地不成?”
“我……我不知道……”吴琼目光闪烁地转开了视线。
海棠一看就知道她肯定清楚内情:“难不成你娘收买了镇国公府的下人?还是发现了镇国公府里的什么密道?你娘和你被周家接到长安,一应日常供给都是上好的,周家哪里亏待了你们?你们在别人家里做客,这又是收买主家下人,又是暗中潜伏打探机密的,到底在打什么主意?难不成周太后当年接你们进宫,承恩侯府藏了你们这么多年,竟是养出了白眼狼不成?你们悄悄折腾这么多,是想算计谁呢!”
“不不不!”这话吴琼可就承受不起了,连忙辩解,“娘和我都没有那个意思,海姑娘,你千万别误会!”
因担心海棠误会,心里又有愧,心神大乱的吴琼吱吱唔唔地交代了一些母亲的秘密。
比如她打听到镇国公府里的世仆,许多人曾经服侍过吴文安公夫人吴周氏,又或是受过吴周氏恩惠,便打着已故婆婆的旗号拉拢了一些人。虽然对方不至于为了吴周氏的后人背叛主家,但有时候在一些不重要的小事上,也愿意给归夫人母女提供一点小方便。光是吴琼所知道的,这类小方便就有三个例子:一是镇国公府下人们为了方便抄近道而惯走的隐秘小路,二是他们偶尔会向归夫人透露主人们的想法与喜好,三是周家四房的车夫愿意帮归夫人母女隐瞒外出时的行踪。
再比如归夫人在慈宁宫中隐居多年,但她被困在小院时间长了,耐不住性子,便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