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最前头的中年蓝衣人一手执短刀,一手拽住小女孩周雪君的衣领,正要把她从门里拉出来带走,冷不防瞥见门内有人影闪动,一抬头,便与一个十二三岁大的俏丽少女打了个照面。
他虽有些吃惊,但并未放在心上。这个年纪,穿戴又体面,多半也是今日来别院参加小宴的周家女儿,没什么威胁,还能与周四的女儿凑成一对人质。等回头唐家的千金来了,他们带着这三个娇小姐,再加上吴家的儿媳和孙女,料想周家与唐家也不敢再拦着他们。若是周唐两家冥顽不灵,非要阻止他们出城,那就杀掉一个女孩来震慑对方。反正他们手里有五个人质,足够杀出重围了。
中年蓝衣人脑中闪过这个念头,左手又继续往前去抓周雪君的衣领,不料门内的少女身影一闪,已出现在门边,一把拽住了周雪君的腰带,下一秒便是一道黑影冲他双眼袭来。
他不知那是什么东西,但听到凌厉的风声,还是下意识地屈身蹲下避开了,眼前一花,周雪君已经叫那少女拽回门中去,随即那半扇打开了的大门也重重关上了。中年蓝衣人急忙抢上前去撞门,门里却已传来了上门栓的声音。
中年蓝衣人忍不住咒骂起来。
门里的海棠却长长吁了口气,忙检查过门栓,确定它足够坚固,才回头去检查周雪君的情况。
周雪君的衣裳前襟和裙摆上满是皱褶与尘土,衣领歪了,腰带也松了,颇为狼狈,幸运的是,她看起来没什么大伤。
小女孩很坚强,受了这么大的惊吓,也没掉眼泪,还能冷静地告诉海棠:“海姐姐,我没事,你快去告诉大姐姐,让她把别院里的家丁护卫都叫过来。门房上的人方才被打倒了,不知道死了没有。这群人都是亡命之徒,还挟持了归夫人母女,我们家的人行事束手束脚的,才会吃了亏……”
周雪君话音刚落,门外已传来那中年蓝衣人的叫嚣:“没错!我们手里有吴家的女眷,乖乖给我打开大门,放我们进去,否则我们就把吴家的女人都给杀了!”
海棠一哂,扬声道:“要杀就杀去,我既不姓吴,又不姓周,我管吴家的女人是死是活呢?这宅子里多有女眷,我还能为了两个不相干的人,把你们这群亡命之徒放进门来杀人放火不成?!”
门外的人又骂开了,接着便有一把长匕首从门缝里插了进来,试图一点一点地挪动门栓。
海棠连忙冲到门上,将被匕首挪歪的门栓又推回了原处。但这不是长久之计,门外的人不肯放弃用匕首挪门栓,若没人看着,过不了多久,他们就能得逞了。
海棠迅速回头对周雪君道:“快进里头叫人。我在这里守着。”
周雪君站起身来,咬了咬牙。她知道眼下不是啰嗦的时候,果断地转头就跑。不知是不是方才摔了一跤的关系,她跑得很吃力,一瘸一拐的。
海棠却顾不上她了,转头继续将被挪歪的门栓推回原处,同时与门外叫嚣的人周旋着:“你们是什么人?居然敢在长安城里绑架周家的女眷,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这么做的人……莫非是胡人的奸细?!”
她就近捡了块石头以防万一,还把声量提得更高了些:“归夫人,吴小姐,若你们是被胡人奸细所挟持,不要害怕。吴文安公在天之灵正看着你们呢!就算你们今日为国捐躯了,也是在为吴家的清名增添光彩。吴家会记住你们的,大楚百姓也会记住你们!”
门外的归夫人已经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了,她身后同样被匕首威胁的吴琼直接哭出了声:“娘……”
中年蓝衣人却是听得头皮发麻。他听出来了,门里这个救人的女娃好狠毒的心肠。他就不信她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可还是一张口就定下了他们胡人奸细的身份。
若是胡人奸细,那在大楚境内自然是人人得而诛之,就算出了长安城,也照样会有大军追剿他们,孙家的同伴就算有心要救助,也要考虑避嫌。而周家与唐家作为西北边军的将领,更不可能为了任何人质与他们作任何交易了。哪怕吴家这对母女死在他们手里,周家也不会让步的。
可就算中年蓝衣人清楚海棠的“险恶用心”,他又敢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吗?孙家的人为何要在长安城中劫持周家和吴家的女眷?有些事情即使是人尽皆知,也是不能摆到台面上的……
中年蓝衣人清楚自己再跟这少女争辩下去,也没有意义,听得门内传来繁杂的脚步声,似乎宅子里有许多人正朝大门的方向跑来,他当机立断,抽出匕首,回身命令属下:“我们走!去抓那金家的小子,便立刻出城!”
众人立时将归夫人母女重新拉上了马车,踢开地上拦路的人,驾驶着马车迅速掉头离开。
别院大门重新打开了,多人一涌而出,一路追着那辆马车跑,有两人持刀落在最后,回身与追兵战在了一处。急驰的马车在路口与一辆刚刚赶到的马车擦身而过,差点儿撞上了,车夫张口就骂,却被对面马车上的人一刀劈过来,吓得从车辕上滚落在地,肩上已挨了一记。两辆马车里的女眷都被吓得尖叫起来。
追兵临近,中年蓝衣人索性将归夫人推下了马车,让她滚落在地上,拦住了追兵的去路,自己则亲自驾驶着马车,迅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