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以后,海棠把自己从周文君那里打听到的消息告诉了祖父海西崖。
海西崖召集了全家人,包括妻子马氏、次子海长安与次媳胡氏、孙子海礁与孙女海棠,连带表弟谢文载与曹耕云、陆栢年两位友人,一块儿商讨此事。
听海棠把情况介绍过后,所有人都沉默了。
马氏最先开口:“颍川侯派了心腹过来,会不会报复周家三房呀?”她有些担心自家大姐周马氏。
海西崖道:“周家姐夫已经软禁了继母,也不过问颍川侯处置周淑仪的方式。他对那件事本不知情,还破坏了马老夫人母女的计策,并将实情告知颍川侯。认真说起来,他与颍川侯无仇无怨,反倒有恩才对。倘若颍川侯报复了周淑仪,还嫌不足,非要对周家姐夫恩将仇报,那就太过分了。镇国公府绝对不会允许他在长安胡来。”
马氏闻言,稍稍松了口气,可心里还是很担心:“额就怕颍川侯不是个明白人,心里怨恨马老夫人母女俩,便要迁怒到大姐和姐夫头上。”
海礁道:“颍川侯世子压根儿就没受到任何伤害,他都没出过京城一步,顶多就是马老夫人与周淑仪有害他性命的想法罢了。颍川侯心里便是有再多的怨言,再想杀人报复,也不至于迁怒到不相干的人头上吧?与其担心姨奶奶两口子,我倒是觉得,马老夫人那个亲生的儿子处境更危险些。倘若颍川侯真要迁怒,也该先冲他动手才对。”
马氏觉得孙子的猜想颇有道理,点头道:“是极,回头额见你姨奶奶的时候,就提醒她一声。不管颍川侯心里咋想,他们两口子也不能先招惹人家,家里门户也得看严实了,省得有肖小半夜里摸进西院去杀人。马老夫人自个儿作孽,招来了仇家,死了也是活该。周姐夫是要名声的人,可不能被连累了去。不然他不痛快,额大姐日子就难过咧!”
周家三房的麻烦尚在其次,海西崖未来的上司是什么身份,麻烦更大些。
按照周文君的说法,那位是皇帝的心腹,皇帝安排周四将军做了金吾后卫的指挥使,换取这位心腹在陕西都司任都指挥同知。
这个职位距离陕西都司的都指挥使,也不过是一步之遥罢了。考虑到现任的都指挥使年纪不小了,不定什么时候就要告老,周四将军原本就已经在代理都指挥使的职责,只等着他告老后接任了。如今周四将军的位置换成了别人,一旦都指挥使按照原本的计划解甲归田,京城来的这位都指挥同知,是否就要上位执掌整个陕西都司了呢?
皇帝此举该不会是打算让心腹来接手西北边军大权吧?
那心腹到底是什么身份?是不是真有才干能力的将领?不会又是孙永禄这种靠家族包装起来的草包吧?
他跟周家的关系如何?跟陶岳的关系又如何?倘若又是一个孙家派系的人物,只怕不光是周家有麻烦,海西崖也要有麻烦了——孙阁老岂会甘心眼睁睁看着皇帝更信任的表弟陶岳跳出来,与他争夺朝中的权柄?
孙家无法让皇帝疏远这个表弟,肯定要在别的地方暗暗给他添麻烦的。海西崖在陕西推广新粮种,本质上是在帮陶岳办事,一旦办成,陶岳便有了大功劳。孙家若想拦着陶岳出头,万万没有任由他心想事成的道理。从前孙家没办法伸手进西北就罢了,如今长安既有他家的探子耳目,又即将来一位高品阶的武官,担任海西崖的顶着上司,这岂不是现成的下手好机会?
海礁有些忧心忡忡地把自己的分析说了出来,又道:“爷爷以后恐怕就要更加小心行事了,不能让人抓到把柄,也不能叫人轻易暗算了去。听镇国公的意思,估计只要来人不闹出大乱子来,他就不会轻易插手那皇帝心腹与其他人的争端,以免让皇帝误会。”
曹耕云忍不住道:“什么才算得上是大乱子呢?那人要是存心要跟海老哥过不去,就是要坏了新粮推广的大事,算不算是大乱子?到时候镇国公难道还不出手么?!这新粮的事,说来对西北边军是最有利的。陶南山会选择在陕西试种新粮,也是周家许诺会提供方便的缘故。镇国公若是由得那京城来的武将乱来,又要如何跟陶南山交代?!”
谢文载忙安抚曹耕云道:“老曹,你先别着急,镇国公不会任由那人乱来的。那人也未必敢这么做。新粮的耕种推广,早已上达天听,我们还有门路直接联系陶南山。那人若真的捣乱,在御前也交代不过去,那岂不是自讨苦吃?”
曹耕云叹了口气:“我心里就是有些气不过……镇国公如今怎么变得胆小怕事起来?从前朝中来人若是胆敢在西北乱来,哪一次周家人不是把人打回去的?就是孙永禄那等得意嚣张的货色,在镇国公面前也要守规矩。这回来的又是什么牌面上的大人物?竟然连镇国公都要忍让三分?!”
谢文载沉默了一下,才道:“镇国公不是要对皇上的心腹忍让三分,只是……如今边军不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镇国公更希望能专心解决内患。至于京里来的人……既是皇上派来的心腹,做事总不至于太离谱,明面上的规矩还是会守的。只要他们能守规矩,镇国公就不想跟他们起冲突,以免皇上再生猜忌之心,白费了太后的一番苦心。若是让孙家渔翁得利,就怕连储位的归属都会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