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礁直接去了前院寻表叔公谢文载说话。
第二天一早,谢文载便赶往镇国公府见镇国公。
当天,镇国公夫人亲自带着儿媳周二夫人与周四夫人,回到唐家面见嫂子唐老夫人与侄媳唐夫人,摒退左右,关起门来说了一个时辰的话,终于将真相问出来了。
唐夫人确实察觉到了两位教养嬷嬷的异状。
本来她对她们并未起疑心,只是前些日子,长安城里到处都在抓奸细,连唐家外院也被抓到了一个人。这件事让自认为管家颇严的唐夫人小小受了个打击。她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犯这样的疏忽,叫孙家人在唐家安插了耳目!
周家从镇国公府到底下旁支的房头,都没有被查出一个人来呢!唐家与周家走得这么近,自诩是长安城第二大顶级豪门,居然会出这样的纰漏,简直就是在打她这个唐家当家主母的脸!
唐夫人听人说,唐家居然只被查到了一个人,还是在外院的人手,只是充当隔壁奸细婆子的传信人,实在是奇怪。邻居家的男人长年驻边,一年也不见得能回家一趟,奸细为什么会放着唐家这样的名门不管,只往唐家邻居身上下功夫呢?唐夫人觉得这话有理,越发觉得自个儿家里很可能还有暗藏的奸细。她便吩咐心腹悄悄留意,一定要找到蛛丝蚂迹,把奸细揪出来不可!
她唐夫人就算出了纰漏,也会自己补上!
这一查,就查出了问题。唐家外院再没有发现什么行迹可疑的人,内院却有人悄悄往外院跑——京城来的教养嬷嬷当年随身带来了两个未留头的小丫头,说是出宫后收养的孤女,留在身边侍候起居的,几年下来,小丫头也成了大丫头,仍旧是在内院侍候,照规矩是不能跑到外院来的。
唐夫人本来还以为这丫头是跟外院的小厮有私情了,心下着恼,便命心腹暗暗留意,最好悄悄把“奸夫”处理掉,再让教养嬷嬷把丫头也处置了,免得影响唐家小姐的名声与日后的婚配。谁知心腹却发现,这丫头跑到外院去,谁也没私会,只是悄悄到后院的一条过道去,将院墙另一头伸过来的树枝中藏着的一个小包给取走了。
就在这时,唐家那个被抓到的外院采买,正好供出了自己与隔壁婆子的联系方式,正是那棵大树。
唐夫人立时就警醒了。
那采买招供之后,官兵没有在那棵大树里找到什么东西,只是把隔壁的婆子与附近小酒馆的老板抓走了事。而那婆子喊冤,从种种迹象看,都不象是真正的奸细。小酒馆的老板只负责暂时保存情报,其他的事一问三不知。采买的情报来源,似乎还是未解之谜。
可唐夫人却立刻疑上了那个丫头,进而怀疑上了丫头背后的教养嬷嬷。
这么一怀疑,她背后就直冒冷气。
因为两位嬷嬷长年住在唐家内宅,与唐家女眷们来往密切的关系,她们很容易就能知道唐家的男人们要调往哪里任职,又要上哪里演练,手下有多少兵马,跟哪家商队关系密切,甚至连每季度的军队物资供给,还有人事调动、军事地图,她们都能不费什么功夫就打听到。
而最糟糕的是,唐家人私下跟外地的官员、将领联系,私下结交京中大臣勋贵,在军中有过的违规行为,两位嬷嬷都是知情的,还帮着出过不少主意。就连唐家临时放弃联姻镇国公府子弟,选择将唐蕙说给承恩侯府的嫡长孙,也有她们劝说的因素在。两位嬷嬷在唐家内部事务中掺和得太多、太深,已经不是轻易能摆脱的了。
唐家把两位嬷嬷交出去容易,可自己却很可能会被查个底儿掉,所有的秘密和算计,都会被摊开在公众面前,甚至会与周家生隙……
唐夫人哭着在婆婆、姑太太与小姑子面前承认,自己不敢承担这样的后果。当初请教养嬷嬷的事,是她自个儿的主张,又说服了婆婆出面,如今花大力气请来的教养嬷嬷出了问题,说起来都是她的责任,若是让家里其他人知晓,她就什么脸面都没有了。
这些日子,她一直在为这件事担惊受怕,借口唐蕙出事,把两位教养嬷嬷软禁起来,隔绝她们与外界的联系,只是权宜之计罢了。她的目的是想把她们赶出府去,彻底断绝双方关系,以后她们再被查出问题来,就与唐家无关了。
只是,为了确保两位教养嬷嬷不会多嘴泄密,坏了唐家的名声,她也没打算真的放过她们。本来她是计划着,等把人赶走,在城外寻个小院子先把人安置下来,待风声过去,就派人去放一把火……
镇国公夫人与唐老夫人齐齐骂了唐夫人一顿。不管怎么说,瞒着家里人这么大的事,实在是太不应该了!杀人灭口这种事,更不是她该做的!哪怕她是为了保住唐家的名声,这种做法也过于极端。她不该顾着自己的面子,便向丈夫公婆隐瞒一切。无论是要杀人放火,还是冒暴露家族秘密的风险,都该由家里的男人们做决定!
唐家世代为将,在西北什么凶险没经历过?用不着她一个妇道人家扛下所有,家里的男人又不是死光了!
唐夫人痛哭了一场,说了无数忏悔的话。
长辈们骂完了,又轮到周二夫人说话了:“嫂子,你为何非要去见三房的叔祖母不可?还要瞒着所有人,悄悄去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