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马氏虽然只是装病,但看起来憔悴得就象是真的病了一般。
她如今基本不出院子,虽然只是装的,家里又没有外人出入,但为了不让那些从镇国公府借来的仆人们看出真相,她还是尽可能装得更象是个行动不便的病人,又让身边的丫头在院子里熬些补药,拿药味来唬人。不过家中庶务每日还是要报到她这儿来,所以就算只是在装病,她每天也依旧忙碌着,没什么休息的空闲。
马氏带着孙女海棠到访,给了她一点喘息的时间,让她可以从繁忙的庶务中抽身放松片刻。
马氏见到她这样,就忍不住道:“大姐何必把自己累成这个模样?!如今你手握管家大权,不必再看西院那老太婆的脸色,怎么也要过得轻松一点儿,咋还比从前更憔悴了咧?!”
周马氏讪讪笑道:“刚刚接手中馈,事多杂乱,额这不是忙么?等额把家里的事务理顺之后,就不会这么累了。你放心,额定会照看好自己的。如今只是清闲了许多年,忽然忙碌,才会一时间不习惯而已。”
马氏哂道:“大过年的,你能有多少事要忙?从前马老夫人管家时,也不见她这般辛苦。”
周马氏摸了摸鼻子,没好意思辩解。这其实也是她自己的锅。
马老夫人管家轻松,是因为她早就培养出了足够的帮手,个个管事嬷嬷都能替她分忧。可周马氏多年不管家,没有培养好足够的帮手,最能干的马有利夫妻早就送给了妹子,身边只剩两个丫头可信,都还年轻,经验不足。而家里原本的管事娘子们,不是倒向了西院马老夫人那一边,根本没法用,就是被周世功猜疑,直接撵去了庄上。她事先没有准备,手下人手不足,除了自己劳心劳力,还能怎么办呢?
镇国公府借过来的男女仆妇倒是可用,但一来他们是长房的人手,周世功不介意让他们侍候自己生活起居,却不乐意让他们插手采买钱粮上的事务;二来,这些人早晚是要回镇国公府去的,若是用惯了他们,日后他们一走,周马氏依旧要抓瞎,还不如自己从家仆中挑选可用的自己人呢!
只不过如今还留在周家三房的仆从人数实在有限,又正好在正月期间,周马氏想买人也不方便,手下仍旧缺人,才会这么累罢了。但她相信,开春后一切都会缓解的。
马氏听着周马氏的辩解,也不好多说什么了,只能问:“大姐若是实在缺人,额把马有利夫妻还给你,如何?”
周马氏笑着摆手:“给了你的,就是你的,额才不会把他们要回来咧!不过额已经跟别庄上的人说好了,开春后他们会拨四房人进府侍候,到时候额就不用再为管事娘子的人选发愁了!”
行吧。马氏也不多问大姐家里的庶务,只问起她这些日子的起居饮食,发现她忙起来连三餐都不能保证,又忍不住生气了。
周马氏只能低头接受妹妹的数落。她虽是装病,但近日身体确实有些不适,跟正月里饮食不规律多少有些关系。然而新年期间周家三房一直低调度日,不请客也不做客,清冷得简直不象是在过年。周世功一直住在外院书房里,长房也是关起门来度日,周马氏把孙女送去了镇国公府,自己就在饮食上懈怠起来。忙碌的时候,她甚至不吃正餐,只塞几块点心就算是用过饭了,丫头们劝她的话,她都当耳旁风,直到孙女回家发现,她才被力劝着改了过来。如今她在小妹面前一时说漏了嘴,被小妹数落几句话,真是再寻常不过了。
周马氏再三保证自己不会再犯,为了转移马氏的注意力,又忙忙说起了自己近日遇到的烦恼,主要就是家里的产业经过马老夫人多年折腾,普遍经营不善,亏空严重。周世功希望它们能恢复元气,可又没有主意,只能由周马氏自己操心。她为此也是头痛不已,想要让妹妹帮自己想想法子。海家可一向都是以擅长经营而闻名的。
马氏却对周家三房的产业经营情况并不感兴趣:“大姐实在没法子,就把那些产业丢给姐夫去操心。他一个大男人,又读书做了官的,人人都道他是周家最聪明的人,还能想不出法子去解决自家产业的问题么?真想不出来,就把那些产业都处理了,该卖就卖,该关就关,叫他自己操心决断去!免得你费心费力的,最后救不回来,还要被他埋怨无能!”
马氏更关心周马氏近日的烦恼:“额听说唐夫人老是要上门探病?这是咋回事?难道她跟西院那位还有什么深厚的交情不成?她这是想来给那位撑腰么?”
周马氏其实自己也说不清楚:“从前她们是挺要好的,但阿家私下没少说他家的闲话,阿家刚出事时,她也没上门来关心过,可见彼此不过是面上要好罢咧。额觉得她应该不是来给阿家撑腰的。她要真是这个意思,就该让他家老爷直接找额们老爷说话了……”
唐夫人想来周家三房探病,其实是私人的行为,并不曾张扬。每次她都是打发心腹婆子坐着小车到周家三房来投拜帖,似乎还有些避人耳目的意思。周马氏不知道她到底想做什么,可周世功明言下令,禁止任何人进西院见马老夫人,周马氏也只能照办,一次又一次地拒绝唐夫人的请求。
周马氏觉得,唐夫人应该是个很有礼数又很有眼色的人才对。自家拒绝了这么多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