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传闻不仅仅是传闻。
海棠看着唐蕙紧盯着彭玉琪的双眼,表面的端庄得体根本没法掩饰她眼神中的尖锐。别看她对周文君与彭玉琪都彬彬有礼,说话和气,实际上她心中对后者显然有很大的不满。
再好的教养嬷嬷,再严格的礼仪训练,也没办法抑制一个妙龄少女内心澎湃的感情。
海棠想起了自己上辈子做宗室公府教养嬷嬷时,教出来的两个学生,大的能端庄优雅地给老师兼恩人下毒,小的能顶着一张天真烂漫的笑脸偷盗国家军事机密,就为了讨好自己的心上人。海棠几乎已经可以想象得到,当唐蕙的教养嬷嬷知道她在想什么、做什么的时候,内心该有多么绝望了。
就算她用心把唐蕙塑造成了出色的大家闺秀、名门淑女,那也只是个空壳子罢了。唐蕙内心真正的想法,还有她本来的性格,可不是几年的教养与训练,就能轻易扭转过来的。
海棠垂下眼帘,旁观她在周家姐妹与彭玉琪面前,还能说出什么出格的话来。
唐蕙的质问令周文君大为光火,原本已经缓和了表情的脸,又重新板了起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在指责谁呢?!这与你有什么相干?!你是金善什么人?又是玉琪的什么人?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三道四?!”
唐蕙大约也知道自己的话十分失礼,但心里还是有许多不忿,硬着脖子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忍不住打抱不平罢了。”她两眼盯着彭玉琪,似乎坚持要从对方口中问出个所以然来,“彭姑娘为何不回答我的问题呢?难不成……你真的觉得金公子与你门第有差,所以你看不上他?我真没想到,西北边军里也有瞧不起低品级武官的将军。令尊明明也是从小武官升上去的,为何……”
不等她说完,彭玉琪便打断了她的话:“家父没有看不起谁,也一向乐意提拔手下的将官。唐姑娘若不知内情,最好还是别信口开河的好。”
唐蕙自然不会对她这样轻描淡写的回答感到满意,正要说些什么,便听得周文君在旁冷笑:“可不是么?唐家女儿居然也有指责别人看不起低品级武官的一日,真是笑掉人家的大牙了!方才另一位唐小姐,可是毫不客气地笑话我们俩都是边陲乡下回来的村姑,不如她们唐家千金教养好、有见识呢!唐大小姐骂人之前,能不能先跟自个儿的妹妹通通气?不然做姐姐的刚刚义正辞严地指责旁人不该看不起人,回头做妹妹的就打了姐姐的脸,公然看不起人了,叫人看了也是笑话,真真是丢了长安人的脸!”
唐蕙顿时涨红了脸。虽然她听了妹妹唐兰的告状,知道妹妹与周家大小姐以及彭家姑娘起了冲突,但她还真没细问妹妹具体说了些什么,只当后者只是在婚事的问题上质问了彭玉琪而已。倘若妹妹真个说了那些话,那还真是犯了忌讳。她方才的赔礼道歉,就显得太过轻描淡写了。
她在心中迅速组织了一下应对之辞,又开口道:“这都是误会……舍妹只是一时意气,说了些不该说的话罢了。我已经替她赔过礼,道过歉了。倘若两位还觉得不满意,我回头一定把她押过来,亲口向您二位赔不是。只是……金公子如今相思成疾,我们姐妹实在不忍见他继续苦恼下去,还请彭姑娘再重新考虑。既然你不曾轻视金家门楣,又为何……”
周文君有些暴躁地打断了她的话:“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呀?!你又不是玉琪的爹娘,还管人家愿不愿意嫁给谁?!金善有什么了不起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真不知道为何有那么多人说他的好话!既然你觉得他好,恼恨玉琪不识抬举,那你为什么不嫁给他呢?!”
唐蕙再次涨红了脸,这回脸红得比方才更厉害,连眼圈都红了,眼眶中迅速闪起了水光:“你……周大小姐,你这话太过分了!”
“我过分?”周文君冷笑,“我还能有你过分?!金家根本没有向彭同知提亲,只有金善轻浮无礼地向玉琪献殷勤,还胡乱随意地往外传些胡编乱造的话,败坏玉琪的清白名声,叫人误以为金善真个得了相思病,别人不答应嫁给他就是天大的罪过,这是正经人家要说亲的作派?!不过是轻浮浪子玩弄人心罢了。亏得你还是长辈们口中称赞不已的端庄闺秀,居然连这都看不出来,便贸然在此指责玉琪。我们玉琪是正经守礼的清白人家养出来的好姑娘,才不会吃你们这一套呢!”
唐蕙全身一震,随即努力冷静下来,重新端起那个优雅的闺秀架子,道:“周大小姐,你这话就说得不对了。我们这些姻亲人家都很清楚,金家不止一次向彭同知提过亲,只是彭同知不应罢了。金公子一片痴心,又怎会是轻浮作派呢?还请周大小姐不要因为与彭姑娘亲近,便胡乱编排好人,败坏他人名声!”
彭玉琪板着脸盯住唐蕙:“原来你知道我爹不答应金家提亲呀?那你又为何来指责我不肯答应金家的提亲?难道你还指望我违逆父命么?这才是你唐大小姐认为我应该做的事?”
唐蕙语塞,顿了顿才道:“我只是……不希望你们两家有什么误会。本来是天作之合……”
彭玉琪不想继续听她的废话:“没有什么天作之合。我对金家没什么误会,顶多就是觉得他们对先母冷漠了些,对我也不管不顾,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