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有些犹豫。
虽然早知道今天到了镇国公府,见到周文君,对方肯定会说起张平贵落网的事,但她差点儿忘了,周怡君与周文君堂姐妹俩关系极亲近,前者肯定会把那天在周家三房发生的事都告诉堂姐的,因此周文君根本不需要从海棠这里打听相关消息。
她想知道的,是与张平贵相关的其他更多细节,关于那些隐秘的阴谋诡计。
海棠有些拿不准,周文君作为镇国公府的千金,对整件事都了解到了什么程度。万一她说出来的东西,人家早已知道了呢?要是她拿出的情报不够份量,怕是没那么容易从周文君处交换到更多的消息。
周文君的问题如此宽乏,倒让海棠拿不准,该如何回答才好了。
因此她先反问周怡君:“那天在你们家发生的事,你都告诉文君姐姐了吧?”
周怡君点头:“我知道的都说了,可我也有许多事是不知道的呀。祖母至今还有些糊里糊涂的,又有些后怕,根本不想弄清楚那个张平贵背后都有些什么阴谋诡计,也不许我问。她这两天忙着料理家务,没功夫搭理我。祖父那儿根本不许家里人提起那些事。我又不能找伯父伯娘打听去。”
海棠对周世功的态度不予置评,反正他如今会照着镇国公府的指令行事,而不是自作聪明地做决定。他不让家里人议论,大概也是不想让继母马老夫人了解到更多的情报吧?至于周马氏……她明显是忙着收拢管家大权呢,这就够她忙活的了。
海棠转头看向周文君,后者点头:“我都听说了,还从我祖母和婶娘们那里听到了一些说法……可长辈们都不乐意看到我们打听三房的阴私之事,我也只好私下里来问你了。怡君刚回长安没两天,啥都不知道,海妹妹你不一样。你们家从杀手们刀下救了人,你哥哥又帮着老兵们追缉杀手,还在三房把人给抓住了,你们一定知道得比我多!不管是什么消息,拿不拿得准,只要是你晓得的,都告诉我吧?我不会胡乱说出去的,还能帮着打听更多的消息,回来也告诉你,如何?”
既然周文君主动表示愿意交换情报,海棠就没有拒绝的理由。她先试探地问:“那天我和我哥哥在怡君家里抓到的张平贵,据说是你们姑祖母曾二太太暗地里养的杀手,不过他实际上已经被孙家人收买了。他跟几个孙家的死士一同到长安来杀人,第一个目标就是金家人。你们知道金家吗?”
“知道。”周文君顺口回答,“是许贤妃姐姐的夫家吧?”
海棠眨了眨眼。啊?
许贤妃姐姐的夫家?这是什么鬼?!
周文君也眨了眨眼,迅速反应过来:“你不知道?!我以为……”她有些无措地看向周怡君,后者也露出了不安的表情:“海姐姐不知道这件事么?我们听说谢翰林也是知情人,没想到他没跟你们说……”
海棠坐直了身体,露出一个亲切的笑容:“表叔公曾经跟金家的儿子单独谈过话,估计那时候就知道了。可无论我和哥哥怎么问,他都不肯告诉我们。我们还以为,是金举人从前不小心得罪过孙家的人,所以孙家才会派杀手来杀害他一家的。没想到……原来如此,金家人是许贤妃的亲戚呀。我听说……金家长子的母亲已经去世了。他这回是被乳母护着,才逃过了一劫的。”
海棠的态度让周文君姐妹俩也迅速安下心来。虽然说漏嘴是件令人尴尬的事,但这个秘密……好象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周家很多人都知晓,那让好朋友海棠知道,又有什么关系呢?海家可是金家儿子的救命恩人哪!
这么想着,周文君便不再纠结了,反而坦白告诉海棠:“许贤妃姐妹俩的父亲是个秀才。早年宫里在民间选宫女,许贤妃的姐姐早与金家有婚约,避过了选秀,许贤妃却被选走了,从此便与家人断了联络。后来她们父母去世了,许贤妃姐姐嫁进了金家,夫婿中举,进京备考,姐妹俩便又在京城联系上了。”
这是周文君偷听镇国公夫人与几个儿媳议论金家人的故事才知道的。据说当初金举人春闱落榜,想要继续留在京中苦读,无奈家中钱财已几乎耗尽了,他带着妻儿又不能搬到寺庙里住,只好想办法开源,找到的办法竟是让妻子去给人做乳母!
那时金家人租的宅子就在承恩公吴尚书府那条街上,金举人还曾经厚颜自称是国丈的邻居!恰逢吴皇后临盆在即,吴家打算亲自为她挑选健康可信的乳母,金举人把妻子荐去承恩公府,拿到了一笔不菲的赏金。兴许他还曾经打过主意,觉得妻子若是成为了皇子公主的乳母,将来他便也能借这层关系谋些好处了。
金举人打得如意算盘,金许氏再不乐意抛下几个月大的儿子,也只能进宫去了。然而她刚进宫,便遇上了坤宁宫大火!吴皇后身怀六甲,与她的长子双双死于火中,随后承恩公府吴家人也在同一夜葬身火海。金家夫妻别说靠着这层关系谋什么好处了,还要担心这层关系一旦叫孙家人知道,灾难便要降临到他们头上!
周文君绘声绘色地复述着长辈们私下议论的秘闻:“据说那金许氏在坤宁宫大火之际,想起自己妹妹就在慈宁宫当差,便趁乱逃到了慈宁宫求助。也是她走运,头一回进宫,竟然没走错路,也没被人发现她是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