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马氏与周怡君立刻就反应过来了。
有人给马老夫人通风报信!
周世功押送张平贵的时候,行事如此小心隐秘,直接在正院门口就把人塞进了马车,又不让任何闲杂人等靠近,甚至还派了人去西院盯梢马老夫人,竟然还能被后者知道了张平贵被捆的消息。到底谁是那个内鬼?!
海棠便帮周马氏分析:“马老夫人方才说,张平贵是来正院给姨奶奶您请安时被捆走的。如果这话是她从报信的人处听来,而不是自己寻了个借口,那么报信的人应该不是长房的仆从。”
周晋浦一家子和他们身边的仆从都很清楚,张平贵是糊里糊涂被周晋浦裹挟过来的,所谓“请安”,根本就无从谈起。
周怡君也道:“老夫人还说,是祖母命人把张平贵捆起来的……估计那通风报信的人根本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只是瞧见张平贵被捆了,不知道下令捆人的是祖父。如此说来,传话的人也应该不是祖父召来的管家和护卫们。”
海棠觉得这个定论下得有些仓促了:“协助押送张平贵去镇国公府的人,到现在还没回来呢,他们不可能去西院报信。不过,如果他们将事情告诉了同伙,由那同伙去西院报信,马老夫人直到将周晋浦一家给打发了,才得空见这个同伙,也同样能得到消息。”
周怡君若有所思:“这倒也是……若是护卫们当中有人仓促间只能跟同伙说一两句话,没时间说得太详细,老夫人对实情了解有误,也是合情合理的。”
周马氏道:“额不管那人是不是托别人传话了,他胆敢背主告密,额就容他不得!等老爷回来,额一定要把这事儿告诉他,让老爷彻查身边的内鬼!”
周怡君想了想,凑到周马氏身边小声出了个主意:“祖母,不如您想法子先去打听打听,看到底有什么人给西院传了话,这人先前又在哪里跟管家或护卫们见过面了。如此,等祖父回来问起,您也有话可说不是?祖父素来不理家中庶务,就算是他老人家知道后要去打听,也是托给身边的心腹。可这些心腹……谁知道是否可靠呢?还不如祖母亲自出马呢!”
周马氏觉得孙女这话甚有道理:“不错。额本就该替老爷分忧,而不是将事情告诉他,然后让他自个儿去操心。”
别看周马氏在周家三房被继婆婆与继子一家欺压得挺惨,她好歹也嫁进来三十多年了,在家时也学过些宅斗技巧,知道该如何在深宅大院里立足。她拿不到管家大权,却也没少收拢自己的人手。哪怕这些人帮不了她夺权,好歹也能给她通通消息,让她避开继婆婆挖的大坑。
她立时派了彩绢出去,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后者就带了新打听到的消息回来。
马老夫人打发周晋浦时说,等年前他亡母陪嫁庄子上的庄头来了,他可以去问庄头,自己是否真的贪了钱财,屠家又不会帮她圆谎。
周晋浦半信半疑,不过如今已进了腊月,距离庄头到长安报账的日子没几天了,他可以耐心多等些时日,也相信庄头肯定会偏着自己。他还跟妻子商量好了,无论到时候结果如何,他们都要把亡母的嫁妆全都拢在自己手里,不能再委托他人打理了。
周马氏听到这里,忍不住说:“这两蠢孩子,屠家如今都要看老夫人脸色,怎会说她的坏话?!要是他们真心为周晋浦好,早就说出来了!”
周怡君小声给周马氏出主意:“祖母,要不您想办法给屠家那边捎个话?只要屠家人知道老夫人失势了,站在她那边,就要得罪整个周氏家族,他们定不敢再造次的!”
周马氏有些犹豫:“屠家早年惯爱说额的坏话,额也从不跟他家打交道,如何能捎话?叫周晋浦知道了,倒要误会额是故意挑拨离间了。”
海棠想起了马舅爷,他与屠家一直都有私下往来,只是这事儿似乎并没有知会周马氏。不过没关系,她可以替周马氏给马舅爷捎句话。
小插曲暂告一段落,彩绢又继续禀报后续了。
马老夫人对周晋浦夫妻的打算不置可否,很快就把人打发走了。过后她回了屋,有许多管事妈妈们过来安慰讨好她,西院一直很热闹,等到人少了,马老夫人便怒气冲冲赶到正院来质问儿媳了。
最后一个去见马老夫人的,据说是在二门里负责洒扫的仆妇,丈夫在前院门房里当差。也就是说,她丈夫很可能在今日当值时,亲眼目睹押送张平贵的马车驶出大门了,多半还瞧见了他的脸。
周马氏顿时就恼了:“前院门房上的人,刚刚才换过一拨。老爷不想再让老夫人与外客相见了,因此特特安排了心腹过去。没想到新安排的人手里头,竟然还有内鬼?!”
海棠道:“可马车不是遮得很严实吗?姨祖父和我哥哥也都在车上,前院的人怎能如此眼尖,瞧见车厢里的张平贵被捆住了?”
周马氏怔了怔,想想也是:“难不成是那时有风吹起了车帘?”
海棠不认为海礁身处马车之中,会粗心地留下这么大的破绽。她开始换一个角度来思考问题:“镇国公府四将军亲自带了人来押车,这么大的阵仗,那通风报信之人若真在门房,岂会不告诉马老夫人?那样她就会知道,张平贵是被镇国公府重兵押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