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礁有点灰心。
他是真的很想帮周家一把的,可他实在是力有未逮。
海棠倒是没他那么沮丧。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她开口对兄长道:“如果我们拦不住周淑仪谋害颍川侯世子,那就优先将周家从这件事里开脱出来吧?毕竟我们的目的不是救颍川侯世子,而是不想让周家因为这件事而被颍川侯记恨报复。”
海礁怔了怔,随即便反应过来了:“没错!我竟昏了头,只顾着沮丧了!若说从前我还想借着救人,攀上颍川侯府这个靠山,如今我们家都已经跟陶岳陶大人联系上了,没有颍川侯府也不打紧。颍川侯世子是不是会被人害死,我也没必要太在乎吧?能救就救一把,救不了,也不至于愁坏了自己呀!”
由始自终,他只是看在周家对海家多年的庇护份上,想帮周家避过衰落的命运罢了。
一旦醒过神来,不必海棠出主意,他就已经想到了应对的法子:“我已经回到了长安城,以后肯定少不了与周家年轻子弟打交道的机会。我可以多结交几个周家子做好朋友,最好是镇国公府出身的。等到将来颍川侯世子来了西北,我再想办法接近他,然后将他留在长安城里,而不是跑到我鞭长莫及的甘州城去!无论是那个杀妻的百户要对他不利,还是周淑仪勾结了什么人想除掉他,只要他出事的时候,我与周家子弟一同出手将他救下,颍川侯府自然就埋怨不到镇国公府头上了!”
救命之恩,足以抵过一切猜忌。
只要颍川侯不针对镇国公府这一支周家人,西北边军的格局就不会有什么大变化。至于周淑仪是不是会因为罪行暴露而被夫家惩治,周家三房又是否会受她连累,那都不重要。周家三房早就离开了西北边军的权力中枢,无论是盛是衰,都影响不了大局。
海礁还觉得,颍川侯对周家三房,应该不会赶尽杀绝。上辈子颍川侯世子死了,周大将军被革职,可他流浪回到长安的时候,周家三房还好好的呢,哪怕没有了周淑仪,姨奶奶周马氏他们也依旧过着温饱不愁的安稳生活。这辈子他要是能把颍川侯世子救下,周家三房再怎么样,也不可能过得比上辈子更差了。
他对妹妹说:“虽然姨奶奶对我们不太厚道,可她毕竟是阿奶的亲姐姐。若她出事,阿奶会难过的。”
海棠若有所思:“说实话……我觉得姨奶奶不象是那么冷酷无情的人。虽然她这些年很少给阿奶来信,但两千里的距离也确实太远了些,她在婆家又很受约束,事事不得自主,未必能随便写信去那么远的地方。若说她性情软弱、无能,容易被人欺负,人也不聪明,那确实没冤枉她;
“可若说她完全不顾手足之情,将死去妹妹的唯一亲孙子拒之门外,任由他小小年纪就流落街头……她不象是能做出这种事来的人。如果她与阿奶真没有感情,她也不会一大早的就坐车赶上十来里路去别庄上找阿奶诉苦了。咱们家宅子的二进院被烧了,她手头明明没多少钱,还自掏腰包帮我们修屋子呢。”
海礁低头想了想:“其实……我听说重建屋子那事儿时,也觉得怪怪的,感觉姨奶奶不象是那么大方的人。可她对阿奶若真有姐妹之情,为何上辈子又要将我扫地出门呢?”
海棠略一沉吟,道:“我记得哥哥从前说过,当时自我介绍说是祖母姓马,与那家老夫人是姐妹,对吧?”
海礁点头。他是这么说的没错。这么说没毛病吧?
确实没毛病。然而……海礁可能忽略了一件事。
海棠提醒他:“姨奶奶的继婆婆也姓马来着。别人管她叫马老夫人。姨奶奶在家里并不是老夫人。”
海礁愣住了,随即恍然大悟:“难不成……他们误以为我是马老夫人姐妹的孙子?!可是……马老夫人不是马家老姑奶奶的养女么?她哪儿来的姐妹?!”
既然同一个家里有两位姓马的诰命夫人,周家三房的下人怎会认定他是“马老夫人”的亲戚,而不是“太太周马氏”的亲戚呢?明明有姐妹的是周世功之妻周马氏呀!
海棠倒是想到了马老夫人真正的“姐妹”宋育珍,暗想宋育珍难道还活着?可周家三房对马老夫人的身世应该毫不知情才对,又有什么理由将她姐妹的孙子拒之门外呢?当时做出赶人决定的是谁?是马老夫人本人,还是周家三房的其他人?
周淑仪在夫家出事,有没有牵连娘家的寡母呢?
马老夫人又是否知道亲姐姐宋育珍的下落,对她和她的家人心存忌惮呢?
所有的这些,都是海棠目前无从探知的疑团,不知未来是否有机会将它们解开?
海棠长叹一声,正想劝海礁别想太多,便听到他张口道:“其实,今天在别院的时候,我在院子里看着姨奶奶带来的那个侍女,就觉得她有几分眼熟,只是想不起来她是谁罢了。”
海棠挑了挑眉:“可是上辈子你被周家三房的人赶出来时见过她?”
海礁摇头:“我刚刚想起来了,上辈子我被周家三房的仆妇赶出门的时候,曾经见过一个侍女……她跟在一个年纪与我相仿的小少爷身后走进门罢了,瞧见别人要赶我,便问发生了什么事,赶我的几个婆子赔笑着拿话哄她。她没信,想要叫住我问话,可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