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立刻就警惕起来了。
那个前不久才进城来打探胡人三王子下落的胡人奸细,曾经在瓜州装成酒坊伙计来过海家几回的疤脸男,不就是这么个长相吗?!
仔细看,这人似乎个子并不高,可他佝偻着背,弯曲着腿,天知道是不是故意伪装成这样的?!
顾青鸿将军得到海西崖与海礁爷孙的禀报后,不是已经派人盯住这奸细了吗?为何他如今偷偷跟在王百户身后,竟然无人阻止?!
那人轻飘飘瞟了海棠一眼,就将视线转回到王百户身上去了。海棠飞快地看向外面的街道,确定了真没什么人跟在这奸细的身后,也不知道负责盯梢的人是暴露行迹跟丢了人,还是遭遇了反杀。反正,这人如今跟在王百户身后,悄无声音地靠过去,明显不怀好意。
倘若坐视不管,海棠这个在现场目击到他做了什么的小孩子,事后会不会被顺手灭口?看他方才的眼神,恐怕不会那么好心放过她。
海棠在宫廷里生活了许多年,行事谨慎惯了,从来不把希望寄托在别人的良心上。她回头看了看身后,确定家里的人都不在近前,她没办法在不出声的情况下召来帮手,便悄悄从上马石处拿起了一块散落的砖头。
砖头很坚硬,质量是不差的,粗制滥造的只是黏合用的灰泥而已。
疤脸男距离王百户越来越近了,他腰身不再佝偻,越发显得高壮。海棠看了看他的背影,不放心地多拿了一块砖。
她两手各执一砖,悄无声息地站起了身,同时运转刚学不久的基础内功心法与轻功步法,用比疤脸男更轻的脚步走了过去。
王百户的全副心神都被哭闹不止的儿子吸引住了,站在家门口,他根本没想到会有危险。他只是迅速推开了自家大门,看到迎面走来的妻子,连忙将儿子推了过去:“快把儿子看好了,别让他乱跑!我方才在城门口看见他一个人站在大街上,差点儿碰上早点摊子上的火炉,简直快吓死了!”
他老婆抱住儿子,竟也哭了起来:“我才要吓死了呢!你上回出门已受了伤,如今又明知道是死路还要出去,丢下我们娘儿俩不管,我们还不如早早死了干净,也省得担惊受怕!”
王百户大感头痛:“别闹了!老杜答应替我遮掩,我才抱着儿子跑回来的。这就要走了,有话等我回来再说!”
他老婆见状,立时便要放声大哭,却被忽然闪身进门的陌生人吓了一跳,顿时一肚子怨气都冲对方去了:“你是谁?!啊——”
她的尖叫声很快就被疤脸男的动作吓得咽了回去。疤脸男从肩上的羊皮里抽出一把锋利的长匕首,摔了羊皮才进的门,第一时间就将匕首比在王百户的颈脖处。王百户立时反应过来,两手上托,扼住了来人的手腕,使得匕首无法再往前递进,将将横在他脖子上,迅速划出了一条细细的血线。
疤脸男没料到王百户反应会这么快,下意识地抬腿踢下后者的膝盖,王百户屈腿避开他的膝击,反脚踩向对方的脚背,被对方躲开。他又在手上用力扭转对方的腕部,企图逼对方松开手中的匕首。谁知那疤脸男力气也不小,无论他怎么用力,仍旧紧握着匕首不放,还慢慢将刀刃逼近他的脖子。两人竟僵持住了,一时间谁也奈何不了谁。
就在这时,疤脸男只觉得脑后一阵剧痛,好象有什么东西重重击打了自己后颈一下,打得他双眼发黑。他晃了晃脑袋,想要回头张望,谁知第二次击打又打中了同样的位置。他眼前彻底黑了下来,整个人虚虚一晃,手上匕首松脱,便软倒在地。
王百户目瞪口呆地看着刚刚高高跳起敲了疤脸男两板砖的海棠,说话都有些结巴了:“你……你是海家的棠棠吗?”
海棠拍拍手上的砖灰,冲王百户甜甜一笑:“是呀,王叔叔好,你的伤没事吧?”
王百户的老婆这时候才醒过神来,尖叫了一声,放下儿子,迅速扑向丈夫:“你没事吧?你出血了!天杀的混蛋!他居然割你的脖子!”
王百户连忙抓住老婆的双手:“我没事,就是一点皮外伤,你冷静一点……”
他老婆还没冷静下来,他儿子又被吓着了,当场放声大哭:“爹呀!你不要死——”
这回轮到海棠目瞪口呆了。
看到王百户手忙脚乱的样子,她连忙提醒一句:“王叔叔,这个是你们要抓的奸细吧?要不要先把他捆起来?不然一会儿他醒过来就麻烦了!”
王百户被她一言提醒,立刻就地在自家院子里拿了条粗麻绳,迅速将疤脸男捆得结结实实的。他老婆也一边哭,一边帮丈夫捆人,时不时的还要往疤脸男身上踢几脚,掐几下,把人身上都快掐出血了,她还觉得不够解恨,要拎了柴刀砍人。王百户满头大汗地拦下了。
奸细落网,上头一定要严审的,怎么能叫人死在他老婆手里?!
而海棠已经十分机灵地回家摇人了。二叔海长安迅速拎刀赶到,小哥哥海礁也拿着刚得的雁翎刀来了。
他最认得这疤脸男:“就是他!他就是我前儿发现的那个胡人奸细,从前在瓜州见过的。他这回进城是为了打探胡人三王子的消息!”他十分不解,这人怎么会偷偷跟在王百户身后?顾将军不是派了人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