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氏摆出正妻的款,要赶走柏氏:“我与老爷有事要谈,你先下去。”
“有事你就说,我还有事要忙!”
“老爷,有些话她一个妾室不方便听,还是让她先下去吧。”
夏竦呵了一声,放下手中的笔:“有什么不方便听的,不就是想说顾大人夫妻俩的事。”
“老爷这么轻描淡写,是不是早就知道内幕,却不提醒我,让我进宫闹出这么一个大笑话。”
“还不是你自找的,早就跟你说过,不要与顾大人夫妇过不去,你非是不听。现在撞了南墙,正好清醒清醒。”
清醒。
阳氏笑了起来。
她现在确实很清醒,那就是夏竦的心,已经不在她这里。
当初他与宫中张美人身旁的贾氏偷情,杨氏性子暴躁善妒,一点也没顾忌他,直接将此事捅出来,闹的沸沸扬扬。
他因此被贬官。
央求了先帝,先帝同意他与杨氏和离。
她那个时候,高兴的跟什么似的。
觉得自己苦熬这么多年,终于熬出头,成为正室。
而夏竦能让自己做正室,说明在众多妾室中,他是最喜欢自己的。
仗着这份喜欢,阳氏高兴了好多年。
可今日,她清醒过来了。
不能让柏氏得逞。
阳氏将自己满腔的不甘和怨恨压下,重新换上笑容:“夫君说的是,这段时间,因为薇儿,我也是昏了头了。”
阳氏上前两步,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妹妹,我现在有些口渴,你去倒一杯茶来。”
丫鬟在书房外,屋子里只有他们三人。
柏氏再受宠,终归是妾。
当家主母让她倒茶,她就得乖乖的去倒。
这个便是夏竦,也不好说什么。
“你能这么想,为夫也就不用那么操心了。”
阳氏笑道:“是啊,我现在应该把心思放在女儿的未婚上,薇儿我已经相看了几家,觉得还不错。沫儿的婚事,我这个做主母的也不曾落下,毕竟两姐妹年纪差不多大,我也不能厚此薄彼。”
柏氏倒茶的手一抖。
夫君这个大老爷们听不出来,可她心里明白的很,夫人这是在拿寻沫的婚事敲打她。
谁让她是妾。
儿女的婚事做不的主。
换做平时,夏竦肯定会拒绝,但今日看阳氏,突然顺眼多了。
处事稳重,好似回到那会刚掌家的时候。
“也好,你是主母,子女的亲事你就多费心些,调好了,再给我看看。”
阳氏继续笑:“那是自然的。婚姻大事,最后还得你这做父亲的把关。”
柏氏将水端过来:“夫人喝茶。”
“辛苦妹妹了,那夫君这里你就多照顾些,需要什么尽管和我说。”
阳氏喝了口茶,这才起身:“老爷,没什么事,我就去忙了。”
夏竦对这样温柔善解人意的阳氏十分满意,晚上特意来她院子里过夜,连着好几日如此。
大家都是做过妾室的,自己的容貌丝毫不输她,论年纪,她还比柏氏年轻一岁呢!
对付男人,手到擒来。
要不是之前因为女儿的事情昏了头,轮得到柏氏钻她的空子?
“老爷,我给薇儿看的是宋祁大人的儿子宋文轩,我记得老爷任安州知府时,与宋庠和宋祁两兄弟有知遇之恩。这些人朝中对你颇有微词,也都是宋家两兄弟替你说话。如今宋大人步步高升,儿子娶了韩大人的女儿,这小宋大人的儿子,不比宋文晓差。你觉得呢?”
在天圣二年,宋祁和他的兄长宋庠一起中进士,据说吏部本来拟定的是宋祁第一,宋庠第三。
但当时章献太后觉得,弟弟不能排在哥哥前头,于是把宋庠放在第一,而把宋祁放在第十位,人称“二宋”,以此来区别他们兄弟二人。
两兄弟在当时,还有“双状元”之称。
宋祁刚步入仕途,是任复州军事推官,后被举荐升任大理寺丞、国子监直讲。又经过一轮殿试,被授予直吏馆。
此后,仕途还算是顺利。
到宝元二年,也就是公元一零三九年,宋祁担任盐铁句院,在与西夏战事吃紧的情况下,他上书官家,直言“三冗三费”之事。
在当时轰动一时。
本来仕途一直平顺的他,在庆历元年时,因为兄长宋痒与吕相政见不合被罢相一事,他也被贬为寿州知州。
就在去年,才被朝廷召回,担任龙图阁学士,从三品官员。
在阳氏看来,小宋家的儿子,是个极好的女婿人选。
夏竦也十分满意。
两人情意绵绵,虽是老夫老妻,夏竦还是一把将阳氏捞过来,让她枕在自己的胳膊上:“宋家的祖先,曾是周武王所封宋国主微子,到前朝末代,曾任御史中丞的宋绅因言语不当被罢官,之后就一直沉寂。现在到了他两兄弟手中,宋家又开始走上高台了。”
阳氏心里乐开了花。
她看上的女婿,又怎会差。
还不待她高兴多久,夏竦就道:“这门亲事,是只有你自己相看,还是已经与小宋夫人过了口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