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民被带走后,生产一队暂时由田二负责管理。
他直起酸软的老腰,朝着远处看了一眼,皱着眉头说道:“应该不是,孙玉亭那人虽然长得磕碜,但是好歹也有个人样,你瞅瞅那人,身上的衣服都被撕破了,还沾满了泥土,头发也乱糟糟的,拄着一根棍子,也就是少了一个瓷碗,要不然这货就是一个标准的乞丐。可能是从哪里来的流民吧!”
说着话,田二伸出沾满灰尘的巴掌,狠狠的拍在了田四喜的脑门上:“小四喜,你小子可别想借着这个机会偷懒,你要知道,今年因为那些事情,咱们生产一队的生产任务进度已经远远落后于金家的生产二队。咱们田家的田地可比金家的田地好多了,要是到了年底,咱们今年的粮食产量还不如金家,那么咱们田家人以后在双水村还怎么抬得起头来。”
田二虽然只是暂代生产队长,却也有一颗野心。
生产队长虽然不是村委的成员,但是权力却比一般的村委成员更大,平日里不但拥有管理生产队员的权力,到了生产的时候,还能解决搞到不少粮食,更是田福堂倚重的对象。
田二原本在田家的位置仅次于田福堂和田福高,早就应该成为生产队长了。
但是田海民那小子能力太强了,仅仅几年功夫,就把他压得喘不过气来,板上钉钉的生产队长职务也被抢走了。
这次田海民被抓起来,田二肯定要借着这个机会,搞出一些成绩来,争取早日成为正式的生产队长。
田四喜无辜的摸摸脑袋,郁闷的说道:“不是,叔,你再仔细瞅瞅,那人确实很像孙玉亭,特别是他身上的那股子猥琐的味道,跟孙玉亭简直一模一样。”
“你小子少在这里跟我狡辩,我能看不出来.”田二正准备说下去,目光下意识的上下打量那个流民,剩下的声音哽咽在喉咙眼里,再也发不出来了。
孙玉亭这人太有特点了,无论他如何打扮,身上穿着什么衣服,哪怕是领导专用的四个兜,都是一股子贼头贼脑的味道。
就像是时刻准备寻摸东西的那种样子。
而那流民
这个时候,孙玉亭看到近在咫尺的双水村,正兴奋着呢,眼睛余光瞥见田家的生产队员们往这边瞧过来。
他心中顿时一惊,连忙转过身,加快步伐就要往村子里走去。
他好歹也是村委会成员,是扶贫主任,要是被这些人看到他狼狈的样子,那以后还怎么当领导?
可惜此时已经晚了,田二大跨步冲了上来,拦在了孙玉亭的面前。
“孙玉亭?你是孙玉亭?”
“唔唔.俺不是,你认错人了。”孙玉亭抬起袖子挡住了脸,想从田二身边绕过去。
可是田二此时已经认准了他,怎么可能让他溜掉。
田二一把揪住孙玉亭的脖子:“你小子怎么搞成了这种狼狈的样子。”
孙玉亭这时也没有办法,只能抬起头冲着田二挤出一丝笑容:“田二哥,咱别提了行不行。”
想起从县城回来这一路的遭遇,孙玉亭差点哭出声来。
当初他在县城里面钱粮耗尽,不得不返回双水村。
可是这货低估了自己的能力,刚走出县城没有多远,就在过一条小河沟的时候,不小心摔在了里面。
结果一条腿给摔瘸了。
孙玉亭缓了好久才缓过来,从附近的小树林里,找来一根棍子当做拐杖,往双水村的方向走去。
双水村距离黄原县城也就是几十里的距离,要是放在平日里,孙玉亭一个就能打个来回。
可是现在他却因为那条摔瘸了腿,走了整整一天,才走了不到二十里路。
此时的孙玉亭已经是又渴又累又饿,这时节正是冬季,田地里没有什么能吃的玩意,树林里的果子也早就掉光了。
孙玉亭不得不硬着头皮,将自己的头发挠得乱糟糟的,又往上面洒了不少泥土,将自己的衣服撕破,装出一副流民的样子,来到了前方的小村子里。
他原本想装作流民从村民手里乞讨一些食物,用来填饱肚子。
可惜的是,他这个流民并不合格。
那些村民们见他年纪轻轻就干起这种营生,非但没有给他食物,反而还要将他押送到公社里。
孙玉亭当时就吓得魂飞魄散,这要是被送进去了,哪还能讨得了好处?
他也顾不得那条又瘸又拐的腿了,拼命的往前跑,这才算是从村子里逃了出来。
从此之后,他是不敢再进村庄了。
只能从路边的荒树林里,寻找一些野果子。
那玩意有些还没成熟,有些已经腐烂了,吃进肚子里结果能好得了吗?
肚子没填饱,反而蹿了浠,差点把小命丢在路上。
孙玉亭原本以为田二会趁机数落他。
没想到的是,田二压根就不在乎他的遭遇,拉着他的胳膊说道。
“玉亭,你可不知道,你这次是让我好找啊!走走走,我现在带你去见福堂。”
“诶诶诶,我也正想去见福堂,但是你得等我回家换身衣服吧,你说说我这个样子,能去见人吗?”
孙玉亭连忙说道。
“哎呀,这都火烧眉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