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也真是的,跟姐姐逛街也不带着我。”
“别耍孩子脾气,他们是去置办结婚的物件,你跟着干什么...”
嚷嚷声中。
李卫东骑着自行车载着于莉出了于家,直奔新街口的百货商店而去。
在原主的记忆中,他有一个老同学在那里当售货员,正好可以走动走动,联络感情。
新街口百货商店在京城地区算是数一数二的大型商店。
两层青砖小楼一排溜的门面,墙上有白灰粉刷的粗犷标语。
掀开棉布帘子,迎面而来的是一排长方形的货架。
一溜石灰砖砌的台案上是木制玻璃面的柜台,还有供营业员进出通道的可掀式木盖板。
货架上都是一些日用百货,像针头线脑,手电筒,暖水瓶等。
几个硕大的木桶摆在货架前面,木桶上贴着红纸,纸上面写有‘酱油’,‘醋’的字样。
一位头戴白色束发帽的中年大妈,正在给一位老同志打酱油。
她也不用漏斗,高高扬起提子,酱油全数落入细小的玻璃瓶中,一点都没洒出来。
而旁边的顾客,还在跟后面的人唠嗑。
看来这样打酱油,已经属于基操了。
李卫东看一会,赞赏两句,便拉着于莉的手直奔二楼。
一楼是日杂,二楼则是大件商品,自行车,收音机,缝纫机...各种商品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李卫东很快就在卖手表的柜台找到了原主的老同学。
这人叫张东方,和原主年纪差不多,个子只有一米五多,小白脸上五官紧凑,看起来很喜庆。
“东方,有段时间没见你小子了,还活着啊!”
“卫东!”
正在帮顾客拿手表的张东方看到李卫东,惊喜之下把手表扔回柜台里。
“喝了吗,您呐?”
一张嘴,于莉就知道这货是老京城人,还是住在城西的。
东城人和西城人在语言习惯、生活习惯上都有差异。
比如说,早晨起来见面打招呼,西城的人往往问:“吃了吗您呐?”
而东城的人见了面喜欢说:“喝了吗您呐?”
...
“偏您了!”李卫东隔着柜台子给他一拳,道:“小小年纪,怎么变成老头子了。”
“嘿嘿,这两天在家里被老爷子训了,他说现在年轻人把老话都忘记了,我这不没事练练嘛!”
张东方挠了挠头,讪笑两句,看向旁边的于莉,“这位是?”
“你嫂子,我下个月结婚,这不是来预备点东西嘛。”李卫东介绍道。
“嫂子好!”张东方乖乖的打声招呼,开始八卦起来,“前阵子我路过化工材料商店,听说你不在那里干了。”
“改行了,现在我在轧钢厂当司机。”
“当司机好啊,可以免费游览祖国大好河山,不像我,守着这三尺柜台,哪里都去不了。”
...
老同学见面格外亲热,聊起来没个完,可把旁边的中年人急坏了。
“同志,我还要买表呢,麻烦您快一点。”
张东方闻言顿时瞪大眼睛,嚷嚷道:“催什么催,没看到我正忙着嘛,今天没空卖东西,你走吧。”
这年头的售货员就是如此的牛气,想享受微笑服务,门都没有。
那中年人见张东方已经挽起了袖子,吓得退了两步。
“别介,就是一块表的事儿,你赶紧给人家办了,我等着你。”李卫东连忙拉住张东方。
“这么大人了,一点眼力见没有,今天要不是我兄弟,你就等着挨揍吧!”张东方嘴里骂骂咧咧从柜台下摸出一块表拍在柜台上,
“魔都产的,17钻大三针,130块钱,一张手表票。”
中年人也许见惯了售货员耍横,知道再纠缠下去,也讨不到好处,也没敢多说什么。
接过票据和手表,也没敢当面检查,拿着手表麻溜的离开了。
打发了中年人,张东方又看向李卫东,道:“你等我一会,我去请个假,咱们找个馆子好好喝一杯,就当提前庆祝你结婚。”
“想喝酒晚上到我那里,这会不行,我还得跟媳妇买东西。”李卫东道。
“买什么?这里我熟啊,我帮你买。”张东方拍胸脯。
李卫东摸出从于胖子那买的票券,从里面找出几张,道:“自行车,手表,对了,还要一台缝纫机。”
“好家伙,你哪来弄来的那么多票?”张东方瞪大眼睛。
想到眼前站着的是一位大车司机,他忙摆了摆手,道:“甭说,我明白了。肯定是领导们给的,明天我就辞了工,去当卡车司机。”
李卫东见他误会了,也没多解释。
毕竟这么多票,还真不好解释。
“手表我这里有,有国产的梅花、上海表,还有国外的英格纳。要我说,你也不差钱,就选英纳格得了,戴出去倍有面子,我可以按平价给你,一百八十五块。”张东方从柜台里取出一块手表,表后盖上镌刻有瑞典文字。
他见李卫东眉头紧蹙,扭头看了看见没人注意这边,用手掌遮住手表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