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厮杀,朝堂动荡。
多少的人头落地,多少的血流成河。
所幸,持续七日的叛乱终是被平反,不然若是兖王再去皇宫当中逼宫官家,那这场动乱的性质就会再度上升一个档次,造成的影响不是短短七日便能够消除的了。
“好在华儿姑爷也安好,你父亲那边不用担心。”
“他既提醒了你,那他自己肯定会把自己照顾妥当,没准现在正在跟官家喝茶呢。”
华儿姑爷陆沉所在的中城司在反攻的时候立下功劳,估摸着到时候能够稍微升点官,盛家在这次动乱当中安然无恙已是大幸,老太太也不再多奢求些别的什么。
最后那番话自然是玩笑之话。
屋里每个人此刻都异常劳累。
待长柏说完以后,老太太便挥手让众人都各自回房去歇息,最后只剩下了长柏还有大娘子留在寿安堂,这时候的长柏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转过头来对着老太太说道:
“祖母,还有一件事。”
“宫里的小荣妃做了兖王内应,小荣妃后来去到了邕王府邸,狠狠扇了平宁郡主好几巴掌...”
老太太叹了口气。
她也没想到,小公爷在某种程度上成为这次风波里面的核心人物。
“无妨,不过是丢了些脸面而已。”
“这次汴京城里不知道多少人家人头落地,相较而言,平宁郡主的遭遇已是好的。”
大娘子用手绢捂住了嘴巴。
虽说她看平宁郡主那般高傲的性子也不顺眼良久,但她跟郡主毕竟是熟识,这时候听到她的种种遭遇,心里还是有些可怜的情绪在作祟。
“那这事儿到这现在就算完了吧?”
老太太重重叹了口气。
“只怕还有一场清算。”
“还有就是...储君之位到底落在哪里?”
......
这时候的陆泽,还真的在跟官家喝茶。
御书房里灯火通明,老皇帝在这次叛乱里倒是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但身子还是变得更加羸弱,面容里只有微微血色,看起来已经接近油尽灯枯。
“盛卿。”
“这次...多亏有你。”
“朕...替我朝百姓,向你道声谢。”
只见官家扶着桌子,颤颤巍巍的起身,竟要对着陆泽躬身行礼。
陆泽见状连忙回礼:“官家不可!”
在荣飞燕出事的第一天,陆泽接到密诏连夜进到宫里面见官家,后者显然知道这元宵之乱是邕王府的杰作,官家心里极其纠结难受。
原本看似憨厚老实的邕王还未曾入主东宫,行事便已是这般跋扈。
而后来兖王的这场逼宫,看起来也是属于无奈之举,要是让邕王安安稳稳坐上皇位,以后等待着兖王一伙儿的清算只会来的更加凶勐。
“说到底。”
“这场叛乱还是朕的过错。”
“若是能够早点立下储君之位,便没有这么多人因此死去。”
老皇帝脸上的悲痛清晰可见。
陆泽轻声回答道:“陛下身体欠佳,再加上丧子之痛缠身,哪里能够立刻做出立储的决定,乱臣贼子的野心才是祸乱根源所在。”
欲望就是魔鬼。
官家心里的犹豫则是变成了魔鬼的催化剂。
“你回去吧。”
“也好长时间没回家了,回去给家里人报个喜。”
陆泽行礼离开。
陆泽站在殿外的走廊,望着远处汴京城里的万家灯火,轻轻的松了口气,呢喃道:“以后汴京的日子就要好过起来了啊。”
他神情平澹走下台阶,缓缓离开。
殿外侍卫们朝着陆泽背影微微躬身行礼。
这一刻,仿佛整个皇宫都在跟陆泽行礼。
“谢谢。”
......
陆泽的回府使得整个盛府都变得奔走相告,各房的人迈着匆忙的步伐就往寿安堂那边走,被刘妈妈扶着的大娘子,脸上喜色甚至都快要溢出:“我家官人这次真的要起飞了啊!”
这时候,整个汴京城以后都知道。
此次平叛乱的最大功臣,竟只是个刚到汴京城两年半的五品小官。
谁都没有想到,最终压中宝、完成通杀的竟然是这位盛纮盛大人。
陆泽在寿安堂安抚了众人,见到女儿们都撇着嘴,眼里带着打转的泪珠,陆泽笑着摇了摇头,自己做的事情自然不能跟家里说,哪怕老太太这边都只是稍稍暗示了几下。
众人很快离开,只剩下陆泽跟老太太在屋里。
“母亲勿怪。”
“这次的事情实在牵扯太大,我跟官家都没有足够的把握,所幸中途并未出太大差池,儿子那天晚上其实就已经从官家那边得到了兵符,出事那天早上直接便出了城门,直奔三大营而去。”
这次叛乱的发动时间,陆泽能够猜出来,就是邕王府办宴席的时候。
血色婚礼。
这是多么好的机会。
只是可惜,兖王的运道还是有些不太够。
造反成功的机会实在太过于短暂,从陆泽拿到兵符那刻起,结局其实就已经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