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丧气等抑郁症状 。
过去的工作中 , 他常常觉得焦虑 , 躁郁 , 偶尔烦闷情绪上来 , 恨不能倒地翻滚 、 狠狠锤墙或者大喊大叫骂人 , 那些无来源的负面情绪常令他筋疲力尽 。
这一路北上 , 比对塔米尔的兴奋 , 丁大同总显得沉默 。 心中有希望的同时 , 更多的是害怕这又是另一次无功而返的旅程 。
踏上科研路的时候就知道这是一条漫长的寂寞之路 , 必然会经历许多的失败 , 找错方向重头再来这种状况本就是常态 。 但理性认识是一回事 , 真的陷进泥沼里 , 人真的会郁郁不乐 。
好不容易燃起希望 , 如果又没找到寄生菌 , 那么这种只存在于俄国书籍中和林雪君信中的菌类对他们来说就将成为最大的痛苦来源一一牧民和农民需要的不是一直路大家提迷藏的有益菌 。
各种烦闷情绪困住了丁大同 , 可当马车离开场部 , 深入看不见屋舍的大草原 , 四野除了草和花之外 , 只有天与地 , 风与云 。 往日工作的压力好像也随着人类建筑的消失而消失了 。
原来书中描述的豁然开朗 、 胸怀开阔的感觉是这样的 …...
天地之大 , 怎么装不下一个小小的你呢 ? 再多的烦恼 , 在这样辽阑的大自然中 , 渺小到难以捕捉 。
如今坐在有些扎屁股的木桩上 , 听着松针相击的细碎声响 , 望着平静的碧湖 , 被森林包围 , 任由亲人的大狗在熟悉陌生人后往来穿梭 、 拿毛茸茸的背脊磨蹭你的腹 。
丁大同忽然有种热泪盈眶的感动 。
他好像忽然了解了塔米尔的过分开朗 , 和那种对任何困难痛苦都不愚在意的豁达 。
他们总是说塔米尔大大咧咧 、 没心没肺 , 其实那是在这片山林草野种孕育出的开阔胸怀吧 。
只要你成长过程中 , 每天见的是这样大开大合的风景 , 也难在大自然粗扩的笔触下勾勒出细碎的烦恼吧 。
捧着热茶 , 丁大同闭上眼 , 静静听风的吟唱 , 听湖泊的低喃 , 听虫鸣鸟叫 , 身边人类聊天的声音忽然变得远了 。
往日的烦恼和恐惧在这太大太大的天地间 , 变得微不足道 。
有什么事值得变成非要竖在心间的刀 , 天天戳自己呢 ? 生活翱翔在大自然间 , 不过就是饿了吃饭 、 困了睡觉 、 烦闷了便奔跑打滚这么简单而已 ,
有事就去做 , 有困难就去克服或忍耐 , 如此简单 。
那些烦扰在耳边的 「 失败会被嘲笑 “ 解决不了问题会被认为很弱 “ 感到痛苦会被当成弱者 「 的自扰也变得遥远了一一是啊 , 身边的那些被自己编织成囚牢的 「 他人声音 「 本就很遥远啊 。
深吸 , 清甜的空气 , 皮肤上切实感受到的凉爽的风 , 漫射的和煦日光 , 狗毛蹭在皮肤上感受到的抚慰 …... 这些才是距离自己最近 , 最真实的存在啊 。
他之前怎么反而一直没体会到它们呢 ?
脑中忽然想起林雪君在写专业文章前登报的那些描绘牧民劳动生活的字句 , 他终于明白过来 , 为什么作为走进贫瘢边疆支援的知识青年 , 林雪君同志为什么能写出那种充满爱 、 充满感动和热血的文字了 。
她看到的不是年轻人对离开城市的未来的忧虑 , 和前途渺茫的困顿恐惧 , 而是许多人置身其中仍视而不见的当下 。
有时人们会因为害怕未来 , 而失去了认识当下 , 享受过程的能力 。
原来林雪君同志写的不是草原上的支边劳动与生活 , 而是对待人生的哲学 。
再次眷开眼 , 大家已都做好修整 , 吃光午饭 , 准备上路了 。
站起身 , 抚摸过大狗的背部 , 悄悄将兜里几张钞票塞进热情招待他们的守林人的木屋床缝 , 丁大同迈开大步跳上马车 , 身体里忽然重新充满了力量 。
在这一刻 , 他比杜教授和塔米尔更迫切地渴望见到林雪君 。
没来过草原的人总以为草原是平的 。
路上马车陷进隐藏在高草丛中的泥泡子 , 大家一起推马车时好几个人栽倒在泥潭子里 , 摘得灰头土脸一身泥 。
翻越高坡时 , 一个石子险些将一马车的人都颠进坡后的石滩子 。 一位坐在马车边缘的同志掉下马车 , 据得膝盖膈上都是伤 。
大家经历了这些 , 才知草原原来如大海般波澜起伏 。
紧赶慢赶一整天 , 斜阳遍洒金光时 , 他们终于在漂亮得让人挪不开视线的晚霞映照下抵达了第七生产队冬驻地 。
远远看到高坡上的木亭子 , 和亭子上站着的一圈儿小麻雀 。
宏过门柱踏上碎石路 , 草原局田主任跳下马车左右张望 , 忍不住道 :
“ 第七生产队弄得真不错 , 这路比许多公社场部的路都好 , 雨季也没踩成烂泥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