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荀玉当初走得很仓促,他们甚至都没来得及好好告别。
赢舟心里也是有点难过的。
而且直到荀玉走之前,赢舟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荀玉突然就不爱找他玩了。
这事过去了许多年,大家也都不是小孩子了,再拿出来斤斤计较,未免有些幼稚。
之前,赢舟和荀玉只是在微信上聊过几次,现在荀玉突然出现,他也说不清到底是意外更多,还是高兴更多。
赢舟趁着荀玉去做行李托运,拉了拉元问心的胳膊:“找安保公司的不行吗,怎么叫上他?”
元问心的唇微微抿起:“非要来,撵不走。随
他去吧。”
嘴上这么说,元问心脑海里想着的,却是出发前一天晚上,和荀玉的对话。
——“你是他哥,一个户口本上的。”
——“所以呢?”
——“你要考虑的太多。而且,你是元家独子,你有未婚妻。以后还会结婚,生子。重复你父亲和你母亲的老路。你不适合。除非你愿意放弃现在的一切。你能吗?”荀玉大概是喝多了酒,他的胳膊压在元问心的肩上,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着,“之前,是你跟我爸告密的吧?我不追究了。给个机会吧……大舅哥。”
赢舟大概是真的会下蛊,从小招人喜欢。还是那种喜欢。
招来的狂蜂浪蝶,质量差点的像靳白羽,质量好点的像荀玉,还有别的一些人。
这些人不看里子,光看外表,全都品种优良,条件极佳。
但在元问心的眼里,全都是想拱白菜的猪。
如果非要选一头猪。
元问心可以捏着鼻子投荀玉一票。
会让荀玉加入,第一是元问心觉得,他们都这么多年没交流了,自己需要再观察一下荀玉的为人。以及赢舟自己的意愿,到底是排斥还是亲近。
第二是,元问心并不觉得,在那个老家,真的能找到“赢舟”,他是真的把这次经历当户外徒步旅游的。
几个小时后,飞机在A市机场降落。元问心找的司机已经在机场等候多时,载着他们三人,就往离赢舟老家最近的县城赶去。
西南区经济发展还凑活,但实际上,前些年才全面脱贫,地图上,还存在大量与世隔绝的山区。赢舟的老家就挨着一个少数民族部落。
“前些年,不是看其他县旅游搞得火热,”司机乐呵呵地说着,“咱们凌霄县也想发展一下的,但是啊,这路太烂了,山又多。又没挨着国道,也没什么历史遗迹和自然风光,完全发展不起来。嗐,最近改搞土特产了,家家都在种蘑菇和中药;人均收入倒是高了不少。”
赢舟的目光看向窗外,新修的公路平整极了。
当年从县里到省会,是赢舟第一次坐长途车。或者说,第一次坐车。
大巴车要转两次车站,一共开了十几个小时。
他在车上吐了个昏天黑地,眼泪一直往下掉。是另一个赢舟抱着他,安慰他,还会哄他睡觉。
赢舟不相信,这一切都是自己的臆想。
他到现在依然会晕车,但已经不像小时候那样呕吐了。只是面色苍白,神情也有些怏怏。
元问心觉得他是近乡情怯。
荀玉闷声不响地递过一把晕车药:“吃吧。不舒服可以靠着我睡。”
荀玉给的晕车药是专门给小孩吃的,配料表里兑了点糖浆,桃子味。
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元问心没忍住瞥了荀玉好几眼。
心想黄鼠狼给鸡拜年。但这黄鼠狼还挺心细。
得益于经济高速发展和政府基建,当年十几个小时的车程,现在只需要四个多小时。
到凌霄县的时候,是下午六点。
天快黑了,一轮太阳挂在山间,摇摇欲坠。
夜里是不适合走山路的,元问心走下车,有些嫌弃地看着面前据说是全县最好的酒店。
县上的招待所改的。没有总统套房,最好的房间一晚上三百二。除了大点,装修朴实无华,房间还算干净。却不免透露出一股陈旧的味道。
县城位于河流上游,落地窗外就是凌霄江。
赢舟站在大堂里,指着江对面的山道:“我老家就在那边。”
昼夜交替,山里起了一层雾,雾气像乳白色的牛奶,从河谷树林的口子倾泻而出。
河边上还能看见一些废弃的旧房子。
元问心找前台打听了一下许家村的位置,回来后说道:“前台说,河对面是封山镇,没听说过许家村。如果要进山,最好找个本地人当向导。明天去那边问问吧。”
越是落后、无序的地方,手里的钱就越不好使。有些山区甚至只接受以物易物。
反正,元家的关系网是没有蔓延到这么细枝末节的地方的。只能想办法找靠谱点的本地人。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元问心也很难想象,自己的祖国还有这么落后的地方。
而这里居然是赢舟的家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