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做不到流子那么斜,也学不会那标志性的斜视眼神,于是找了堵墙倚着,装深沉。
直到他表舅冲他扬了扬下巴,冲他说:“解释解释。”
李言装深沉地说:“解释什么。”
“解释你人为什么,”云词顿了一下说,“会在这里。”
说完,他又说,“你好好说话。”
李言恢复正常:“哦是这样的,我收到消息就赶过来了。”
“我在他们群那个备战群里插了眼,派了个卧底。”
“大概十几分钟前,他们群有点动静,然后我就立马叫了我们这边的人。”
“怎么样,出动的速度还算快吧,没给我兄弟丢面吧。我粗略算了下,敌我双方人数不相上下,现在谁胜谁负还不好说。”李言最后话一转,说,“我就说,你们俩同寝,必有一战。但没算到就在今天,集结得有点突然,我准备得也很仓促,姑且就这样打打,将就一下。”
“……”
在边上听见全程的流子暴起:“李言,你他妈在我群里插眼???”
李言理直气壮:“怎么了,这我战术。”
流子:“你搞那么肮脏的战术?”
李言:“什么叫肮脏,你注意言辞。”
直到这时,巷子里才隐约听到几声警车声。
“…………”
云词看着挤满巷子的这群人,头有点疼。
-
一小时后。辅导员办公室。
高平阳坐在办公椅里,他这次面对的不是一面墙的违纪学生,而是整整一办公室的人,三十二号人,把整间办公室挤得满满当当。
有其他系的导员想进出,都得贴着墙走。
高平阳麻木地感慨说:“知道吗,上次我一下见到那么多人站一块儿,站成这样,还是军训结营仪式各班走方队的时候。”
“……”
“你们这一届真的令我大开眼界。”
办公室里没人说话。
“云词,”高平阳转向他,“之前听你爸说,你这孩子挺守纪律的。当初我信了。”
云词沉默了下,辩驳:“我确实是。”
高平阳拍桌:“你是个屁是!!!这才开学多久,闹了多少事了——我刚才在警局捞你们这么多人,知道我什么心情吗!我干辅导员那么多年,头一次碰上这种事,我在警察局,警察问我这群人是不是我们南大的学生,我都不好意思说话!”
“也没那么不好意思,”站队时非要站在他边上的虞寻懒懒地开口,“就是见义勇为,保护被校外勒索的室友。”
高平阳:“但什么见义勇为要出动这么多人,啊?你们勇得对面那三四个人都在警局哭着要找我们校长投诉了。”
虞寻:“没办法,南大学生确实团结。”
高平阳:“……”
行,你们团结。
高平阳表情逐渐回归平静,只是这种平静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显得更加诡异。
事情其实有点复杂。
根据警方调查,见义勇为是真的,对面勒索了学生将近三万块钱。
三万这个数字一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看向角落里的彭意远:“你怎么能被敲诈三万,不对,你居然身上能有三万。”
彭意远默默表示:“家里,有点小钱。”
但他们聚众,聚了两拨人,阵仗闹成那样也是真的。
他看着云词和虞寻平静地说:“你俩当初同寝,你跟我说你俩会打起来,当初是我冒昧了。我没想到,你们真能闹出这么大阵仗。”
“两辆救护车可能不够,得三十辆。全市的救护车都得给你们喊出来。”
云词:“……”
要怎么说,他们没有。
云词无力解释,抓住机会问:“所以能换寝吗。”
高平阳:“不能。”
云词:“闹成这样了都不能?”
高平阳说:“就是因为闹成这样了,更不能换。给你们换了这件事不是坐实了,到时候影响更大。”
“而且给你们开先例,我怎么办,谁都来找我换寝,换不了都模仿你们找两群人闹事——我们南大的风气成什么样了?”
云词:“……”
既然换寝的事没希望,云词没什么别的可说了。
他倚回墙边,听高平阳继续给他们做思想教育。
“你们要和谐,友善。”
“大学生了,做事不能冲动,这么冲动以后出社会怎么办。”
“同学之前,有着同窗之情,大家在南大是为了共同学习,互帮互助……”
高平阳输出完,说得口干舌燥,这群学生听得东倒西歪。
他最后大手一挥,从抽屉里拿了一沓白纸:“行了,进入下一个环节,写检讨,每个人一千两百字,一人一张,过来拿纸。”
拿检讨纸的心情其实很微妙。
大学,原先在云词看来是一个人生节点。
是人从少年期往成年人的重要转变的节点,在云词的幻想里,进入大学的他应该变得更加成熟稳重,在法律专业稳扎稳打,或许他自己都没发现,他在按照严跃设想的思维方式去设想他的大学生活。
只是这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