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心里咯噔一下,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两人私底下合计过,其实李清闲的手段很多,无论是朝廷外的还是江湖门道。 最坏的情况,便是李清闲用堂堂正正的手段,以军法杀了两人。 然后,再恶人先告状,说两人勾结妖族意图谋反,就地处斩,只字不提王命旗牌与圣旨。 再之后,再直接与太宁帝进行利益交换。 从一开始,两人就清楚,自己在李清闲面前,根本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所以即便手持王命旗牌与圣旨,两人也不敢说一句指责李清闲的话。 不过,用军法杀人,那就意味着,李清闲与太宁帝的关系绝对不可调和。 最终无论结果如何,李清闲都不可能重新回朝廷。 但,李清闲好像真的不在乎。 事到如今,甚至可以猜到,他隐隐有点不喜欢皇权。 察富里道:“宋将军,你我虽有旧怨,但当时各为其主,迫不得已。现在,你挑战本官,可是谋反!” 解安怀望着何豹那庞大的身躯,呆立不动。 察富里长叹一声,终于明白太宁帝为什么要杀这个人了。 从一开始,两人就感到,这个李清闲很奇怪,明明一切都正常,可面对任何官员甚至皇帝,都感受不到丝毫的……臣服,即便是假模假样的臣服。 两人原本将一切的希望,寄托在李清闲还想回朝廷,还想成为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重臣。 或者说,其实所有人都不喜欢皇权,只不过,绝大多数人是不喜欢自己不是皇权。 这個李清闲,则是毫不在意这东西。 肩悬日月,凝聚成强大的力量,护卫察富里。 他,一直在平视皇权。 解安怀也叹了一口气,运足四品真气,紧握大刀。 “你配么?”何豹一步迈出,抢在李清闲身前。 察富里曾经多次观察,从第一次,到今天,一直都是这种感觉。 这个人,从开始大传魔功开始……不,是从写那本吹捧太宁帝的什么恭听圣解开始,就在戏耍太宁帝。 这时候,白面小将宋无双提着一杆白龙纹银枪,盯着察富里,慢慢走过来,道:“察富里大人,听说您一双阴凝掌在同品难逢敌手,在下只是三品,却早早想试一试你。” 说完,察富里后退三步,周身气运官服微微放光,真气运转,肩后浮现两团圆球,一团金红,一团银白。 这个人,好像眼里从来没有皇权,好像从来没有把那张龙椅当回事。 察富里道:“闲王,既然如此,咱家也没什么好说的,只能按照圣旨办事了。” 解安怀大声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今日,我等奉皇命行事,虽千万人吾往矣!李清闲,你可敢接我一刀。” 那不是装出来的,也不是其他原因,就是这个人,根本不觉得皇权高,不觉得自己低。 宋无双冷笑道:“我们连贤王城都留不住,谋反又怎么了!谋反又怎么了!” 后一句,他轻轻低吼,双眼微红。 他身后,守河军众将神色微变。 事已至此,他们最清楚宋无双在说什么。 大将军王毕生信念,便是夺回冠军城,救回贤太子。 但太宁帝,绝不允许他出手。 无论最后大将军王是胜是负,这大齐国,都容不下他。 本来,这些年轻将领大都是主战派,都希望大将军王直接反了。 但当他们得知要在泰谷城长留一年的时候,便隐隐猜到一个可能。 宋无双这一声吼叫,吼的不是察富里,而是为贤王城而吼,为守河军而吼。 高天阔左手持传讯符盘,右拳紧握,望着宋无双。 他很羡慕宋无双,年少成名,锋芒无匹,快意恩仇。 或许,如果宋无双与自己互换位置,或许,自己能与宋无双一样决断,必能帮助将军,事情不至于走到这一步。 可惜,自己终究不是宋无双,自己终究只是一个很笨的人。 练武的时候,只是一招一式、一板一眼练,因为自己计算过,在练习一千次左右,就会勉强掌握一个招式。 在练习次数达到一万次后,便会接近极致,再不能忘。 就这样,学会每一步功法,练好每一招武技,学到极致,一个极致加一个极致,必然能叠加成超品。 理论上,每一个超品高手,都是如此。 只不过有人快,有人慢。 只要能抵达,快慢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不能将每一招练到极致。 兵法也是,他不会那些繁杂多变的兵法,只学御守兵法,只学最基本的几种军阵。 反复学,反复用,每天在脑子里过几十次,一年下来就是上万次。 可惜,他只会少数武功,只会少数军阵。 不会做人,不会当官,不会劝说将军,不会做出格的事,不会像宋无双这样锋芒毕露,也不会像李清闲这样自成一势。 甚至,都没有结婚生子。 只会跟在将军身后,使用一些武功,运用一些寻常的军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