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界。 万塔城。 一座座粗大的方尖塔屹立在城市各处,按照玄妙的位置排列,散发着凶厉的气息,一城如阵。 浓郁的腥臭味如油一样,涂抹在空气中。 一头头形貌各异的巨兽拉着一辆辆血迹斑斑的大车,从四面八方驶来,送入城中。 城中的妖族目光茫然,皮毛秃白,宛如牲口一样,排成长队,背负着一具具尸体,沿着粗石阶梯,攀登到塔顶,将尸体抛进塔中。 尸体轰然下落,砸在尸堆上。 一具具的尸体,慢慢填满一座又一座塔。 一个又一个身穿黑袍、手持各色宝石法杖的妖族巫师,唱诵着古老的巫歌,从四面八方徐徐走来,走向万塔城。 所过之处,草地枯黄,溪水干涸。 东鼎国。 东明帝望着前方十万大军,眨了眨眼,陷入沉思。 东鼎重臣的目光掠过那一片片的入品士兵,不断张嘴,又不断合上,始终不知道说什么。 东鼎国太子侯渡舟用附近人都听得清楚的声音,喃喃自语:“我跟你们说了,你们不信。现在这么多人入品,按照协议,咱们得派兵守河。不做的话,天降神雷,连这些士兵和我们,一起劈死。之前有贰心之人修炼被雷劈死,你们也看到了。不能怪我,要怪,就怪李清闲吧,谁想到他给的真是超品之上……” 东明帝轻叹一声,道:“大气魄,大胸襟,莫过李清闲。渡舟,全军推广,由伱负责。” “啊?那我们要为李清闲提供十万入品……” “值得。” 化魔山。 五大魔门掌门齐聚。 “魔盟大会,必有鼠辈不死心,妄反天罡,逆圣而行。今日请四位前来,便要全力出手,组建大百万魔神大阵。” “百万弟子擎举魔神牌位,组成大阵,即便超品来此,也不敢轻举妄动。” “请君入瓮,不错。” “提前恭喜盟主执掌魔门。” “事关魔门兴衰,我等自然鼎力相助。” “人间魔帝,大化周天!” “人间魔帝,大化周天!” 天命山。 “魔门越来越急不可耐了。” “无非是那位多行不义,寿限将至,垂死一搏而已。” “那我们为何还要相助?” “放心,此方天地离死界甚远,自有天命镇压。我等要做的,便是在天命显现后,攫取一杯羹。” “那就冷眼旁观魔门盛世,之后便召开天命大演法,诱李清闲前来,断其气运,以助真子。” “到时候,掌门出关,以半步超品之姿,镇压命界。” “山命宗再如何,也抵不过掌门一指。” “镇妖塔那边,好消息频频传来。二师兄即将归去,灵入镇妖塔。到时候,天机接手,只需要祭练一阵,便会成为镇妖塔之主。到时候,窃取万民甲与正气长城,无论天命何等变化,我天命宗都稳坐钓鱼台,万载不倒。” “善。” 内厂。 厚厚的案宗叠在桌子上,路寒快速翻完。 “看来阎十霄很干净,是我多想了,请父亲责罚。”路寒道。 路良生摆摆手,道:“不止你,为父也一直怀疑他与周春风勾结,意图颠覆朝纲。查了这么久,却查不出蛛丝马迹,太干净了,这反而大有问题。不过,即便没问题,就凭他与周春风眉来眼去,死就死吧。” 堂堂内厂正四品的右掌刑使的死,仿佛和野狗一样无足轻重。 路寒微笑道:“是。之前明明很让人生疑,现在却一点证据查不出来,太像传说中的断命剑了。可惜,这条线彻底断了,就像周春风那条线,就像李冈锋那条线。条条都这样,由不得人不怀疑啊。” “不错。命术也好,法术也罢,终究是死的。命术再强,如同大雾弥漫,我们的确看不到大雾里面的东西,但,看到大雾本身,就是证据。”路良生道。 路寒微笑道:“那就劳烦您上报皇上,与李清闲关系密切的李冈锋、周春风和阎十霄都是逆党,这李清闲,恐怕也脱不了干系。赵首辅……” “赵首辅不是你我能置喙的。” “是。”路寒一脸笑嘻嘻道,“父亲,夜卫那些李清闲的旧人,要不要斩草除根?” “在最后动手前,不要打草惊蛇,留他们一命,反正无足轻重。等解决了李清闲,为父奏请你担任掌卫使。” “多谢父亲!”路寒大喜。 “赵首辅离开后,解林甫定然对泰谷城动手,我们坐山观虎斗。”路良生道。 路寒摇头道:“解公自然不用说,乃是大才,但他那个侄子解安怀,却是个没脑子的武人,屡次同情守河军,做事犹犹豫豫。” 路良生笑道:“所以说解公用人之妙,若真换一个太过精明的人过去,说不定会激化矛盾,办砸了。” “但我就是想办砸。”路寒笑道。 “你呀……旧王军已除,圣上心病去了一小半,却没想到,让那李清闲坐大。” “李清闲之患,十倍于旧王军。”路寒道。 “你觉得解安怀解决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