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中元节乃是道家节日,俗世称作“七月半”,有祭祖、祀亡魂、放河灯以及祭祀土地等习俗。
青云虽是修真门阀,但毕竟出身道家,如中元节这般节日也是会有相应活动,不过较之民间简化许多,只存了“祭祀祖师”、“放河灯”两样。
大竹峰人不多,节庆时冷冷清清热。
不过,修行之人斩断尘缘,基本上便没有再过诸般年节,是以似中元节这般节日,本是祭祀先祖、告慰亡魂的节日也成了清修年余的弟子们心中念想。
“听说这次由通天峰道玄师伯主持,也算是高位二十几年前正魔大战,牺牲的同门。”
“噢?”
……
第二天,中元祭祖乃是在傍晚时分。
玄天换好衣裳出门,往隔壁庭院去寻徐渭熊,却没见其人。
便只好往通天峰而去,一路上遇见许多平日少见的同门,互相见礼招呼。
青云门历代祖师的祠堂建在通天峰后山,大竹峰的祖师祠堂只供奉着本脉祖师。
非大事要事,七脉大多是各自祭祀,而且即便举行大祭也并不是每一个青云弟子都能参与其中。
要不是道玄发话,他们也不会去通天峰。
他到来时,玉清殿中已然齐聚了不少人,都是各脉杰出的弟子,长老等。
“掌门师兄!”
看到道玄,玄天淡然笑道。
“玄天师弟!”
又等了一阵,各脉首座,杰出弟子都差不多到了,道玄的带领下,一齐抵达祠堂。
祭拜祖师并没有耗费太多时间,只是肃穆而安静地站着,而后在道玄行礼之声里拜了三拜,祭祖便至此结束了。
而后三五成群,各自结伴往前山而去。
祭祖完毕后,诸弟子并未离去,依旧在通天峰。
十五的月,格外明亮,通天峰空谷也迎来一年之中最为热闹的时刻。
几乎所有弟子齐聚一堂,在这月明之夜赏月游玩。
空谷点起了几堆熊熊燃烧的篝火,火光荧荧,映照着周遭朝阳弟子的面庞。
能够看得出来,所有人都很享受此刻的悠闲与轻松。
小竹峰一向很少参与这种事,毕竟青云门中,女弟子稀少,物以稀为贵,水月也一直防着呢。
来得十几人中,除了几位看着辈分略高的师侄,其她几乎都是十一二岁的少女,懵懵懂懂,怯怯懦懦。
想来水月也是念着门下弟子年岁幼小,专门让大弟子带着来游玩的。
“诸位师兄、师姐!”
“时辰差不多了,便都来放河灯罢!”
几乎所有人都被这声音吸引着看去,通天峰大师兄萧逸才。
几乎所有弟子各自抱着偌大木箱而至,放在一处篝火前面。
往飞瀑流下的深潭而去,悠悠一点灯火,将那纱布花瓣映照得极为通透。
深潭西面有处缺口,潭水汇聚成溪,自此处蜿蜒流淌往空谷外而去。
漆黑的水面上多了一盏盏河灯,那些河灯在水流带动下缓缓向前而动。
初时还不觉得有什么,等近千余盏河灯尽皆点亮,河面上星星点点的火焰随着水波而动,火光又在水波反射下碎成一片光亮,影影绰绰,竟好似满河的流火,便有了一种热闹的美感。
当玄天看着溪面灯火渐渐汇聚,溪岸站满了人欣赏赞叹时,望着那深邃黝黑的水面竟蓦地有了一种奇异的感觉。
“啊,这是——!”
“天呐!”
“快看、快看,看那河灯那边!”
突然之间,河岸边上蓦地传开一阵沸腾般吵嚷。
众人的目光,都随着那声音汇聚过去,然后更多的惊呼、赞叹声发了出来。
一张张面孔上,不管是入门年久的师兄师姐,还是入门较晚的师弟师妹,此时都露出了震撼莫名的神情!
那一盏盏飘荡在水面的河灯,忽地冒出一阵柔柔的光晕。
感知敏锐,已然从中体悟到某种玄奥的灵力波动。
那河灯,便在光晕的笼罩里晃晃悠悠地腾起而起,向着天空飘飞而去!
原本是在地面的星火河流,此时竟像是流向天际,仿似天河倒悬,点点灯火便是群星。
荧荧的光晕并不能朗照,却恰到好处,绵延成河流一般的灯火连成一片,竟有种虚幻而震撼人心的美!
玄天莫不如是,他的心中,在那灯火飘摇着飞向夜幕时,便仿佛有一层莫名的屏障无声碎裂。
然而他此时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些,往昔通读的道经一一浮现,又被眼前的美景一一打破!
只一瞬,却仿佛永恒。
如福至心灵,又似水到渠成那般。
玄天轻笑一声,自语那般道:“原来我一直犯下个错误啊。”
徐渭熊就在他身旁,听到这话,奇怪地看过来:“你说什么?”
“我说,原来自己一直都犯了个错误。”玄天摇了摇头,既有恍然领悟之后的释然,也有对自己此前执迷的感慨,“道,并非只是一味于卷藏纸堆中找寻,我不应全然沉迷其中,而忽略了身处之世,因为道,就在世间,就在心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