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扶离沐浴完回房的时候,果然一眼便瞅见门口地上放着的金疮药。
装药的瓶子很普通,和里面昂贵的药材格格不入。
扶离不动声色地将这瓶药捡了起来,轻轻勾了一下唇。
躲在不远处观察的华姑姑见到少年拿了药,微微松了口气,放心的回去交差了。
宁烟再次到扶离时,已是三天后。
清晨的时候朦朦胧胧出了一身汗,身上黏腻的很,也有些脱力。
宁烟躺在床上,刚侧过头去想要喊华姑姑备热水,猝不及防对上一双深邃的眼眸。
“公主醒了?”
扶离温声问道,一边起身伸手试图将宁烟扶起来。
少女下意识往后瑟缩了一下,睁着一双因为生病而湿漉漉的眸子,眼底闪过一丝茫然与愣怔。
扶离见她额角脖颈上缀着的点点汗珠,一时心下了然。
“公主可是要沐浴?”
宁烟小幅度地点了下头,并未去问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二人也都默契地没有再提当天晚上的事。
热水很快被送了进来。
被华姑姑伺候着洗了个热水澡,宁烟这才感觉浑身上下的黏腻感消退,整个人神清气爽。
用早膳的时候,扶离站在一旁给她夹菜。拿筷子的那只手的手背上带着几道明显的伤痕。
宁烟轻描淡写的看了一眼,随后这只手便被少年抽了回去,掩盖在衣袖下。
啧,她看都看到了,还藏起来做什么?好像他不是故意给她看到的一样。
“身上的伤怎么样?”宁烟看似不经意的问。
扶离淡淡垂下眼睫,唇角挂着笑意,“已经结痂了,多谢公主关心。”
“嗤。”宁烟惊讶于他的厚脸皮,脸色不变,“你想多了,本宫只是怕你死在流光殿惹来晦气罢了。”
若不是扶离亲耳听见宁烟之前要给他金疮药的话,只怕这会儿就被少女如此波澜不惊的表象给蒙混过去了。
他掩饰住唇角的愉悦,暗地里饶有兴味地观察着她细微的表情。
只是让他失望的是,之后的时间里,再未看见她眸中显露出半分涟漪。
之后的几天宁烟身体明显恢复了许多,这几日她一直对扶离保持着正常距离,说话办事都与对待华姑姑一般无异。
就连扶离昨天晚上的“侍寝”请求,也被宁烟驳了回去。
以至于扶离觉得有些东西似乎变了,就像是掌中沙顺着指缝慢慢一点一点往外滑,逐渐脱离了他的掌控。
宁烟这几日懒得动弹,每天不是窝在流光殿看话本,就是洛轻几个过来找她说说话。
日子沉闷且无聊。
就连小七也忍不住了。
【主人,我怎么感觉你像是在摆烂啊?反派最近对你可殷勤了,你抓住机会呀!】
好感值已经到了30%多,小七很不能理解宁烟突然一下甩手不干的趋势。
“急什么?”宁烟喝了口茶,用余光扫了一眼不远处侍奉着的人,眸光清冷。
“不吊足了胃口,鱼儿怎么好上钩呢?”
感受到宁烟话里的某算,小七打了个寒颤。
钓鱼是门技术活,它家主人尤其擅长。
夏日的炎热被前几日那场秋雨浇灭,天气逐渐变得凉爽。
宁烟原本今日的打算是继续看话本,不曾想刚坐下把话本掏出来,就被扶离挡住了光线。
“公主大病初愈,还是要出去多多走动的好,整日闷在屋子里,若是皇后娘娘知道了,也是会担心的。”
少年的嗓音很好听,像是深夜山间流淌的清泉,悦耳清冽。
宁烟抬头蹙眉,淡漠的脸上挂着层浅浅的不满,不等她开口,扶离便又接着道:
“公主也不想让皇后娘娘和陛下担心的吧?”
话音刚落,便见少女眸光轻颤,眼底闪过一丝纠结。
半晌,像是被他所说服般,扬了扬精致的下巴。
“那你便陪本宫去逛逛吧。”
扶离缓缓露出一个浅淡的笑意。
并未让其他侍女跟着,就连华姑姑也被宁烟用想要静静的理由挡了回去。
莲池里的莲花衰败了将近大半,只有少数零星的几只还在坚挺。
宁烟一袭鹅黄色宫装,手腕如雪,指尖莹莹泛着粉,从一旁的食钭里捻了把鱼食,一边往池子里撒,一边不经意的开口道:
“你想跟本宫说什么?”
扶离似乎并不惊讶她的直白,凤眸深邃地望向宁烟,眼底夹杂着细微的受伤。
“公主最近是在躲我吗?”
少女喂鱼的动作一愣,下意识抿唇显然是被猜中了心思。
“笑话!”
她耳后根有些发烫,随后主动将这个难题抛了回去。
“你倒是说说看,本宫躲你干什么?”
“因为公主想要保护我。”扶离掷地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