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波澜起伏,经历了百姓几辈子的精彩,临到暮年每每想起就厌恶衰老,更加厌恶欺骗:“若这些作假,太子,你该如何?”
太子从竹筒里倒出一支笔,找来纸张随意写画,然后呈到润和帝面前:“陛下,请过目。”
润和帝盯着纸上“正月十二”的字迹和笔,觉得太子今日格外大胆,竟然敢戏弄自己。
就在润和帝要发作的时候,太子手持的纸和笔,字就这样消失在眼前。
润和帝忍不住凑近一些,仍然只剩纸笔。
太子摁了一下笔尾,冒出一道紫色的光,用紫光照刚才的纸,“正月十二”四个字清晰可见,关掉紫光,字迹再次消失。
润和帝惊诧莫名:“这是怎么回事?”
这下连太子都忍不住叹气:“画师在笔身上附了注解,这是飞来医馆孩童的玩物,这光有些伤眼睛,所以被父母丢弃……他捡回来的。”
润和帝和太子都听到了彼此心碎的声音,这样前所未见的好东西,大
郢工匠想都想不到的笔……竟然只是孩童的玩物,
还是被丢弃的。
怎么能如此暴殄天物?!
可是,
润和帝一想到那里比永乐宫都要奢华,心里又有微妙的愤怒,为何大郢工匠造不出这样的宫殿?
润和帝坐得久了难免疲惫,摆了摆手,重新躺回床榻上。
太子恭敬地立在床榻旁。
去年初润和帝大病一场后就越发多疑,不管是谁,太子也好,张天师也好,包括朝中群臣,都时常被置疑。
如果能及时力证,那就算闯过一关;如果不能,就是欺君大罪,都会受到严厉的惩罚。
太子知道,张天师野心勃勃,利用润和帝的多疑,排除异己,大小般若寺的僧众与朝中文武百官有利益交换,势力之大如同百年老树盘根错节。
原本是攀爬大树的藤萝,现在却已经繁茂得将大树遮蔽。
润和帝总算勉强恢复平静,问:“你为何不言语?”
太子恭敬地回答:“儿臣与陛下一样,都只看到这些画和这支笔,震惊不已,想不出来还要说些什么。”多说多错,何必呢?
润和帝闭目养神足有两刻钟,又重新坐起来。
殿外传来内侍官明镜的通报:“陛下,张天师在宫外求见。”
太子心头一颤,来得这么快?
润和帝没有立刻回答,反而问太子:“张天师年前说,如果在飞来峰顶建造嵌宝无数的避暑宫,多则两年,少则一年,就能替孤引来天外仙。”
太子是听说的,当然不能说:“儿臣不知。”
润和帝有些不满:“身为储君,应当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若事事不知,如何保住自己和大郢江山?”
太子立刻回答:“陛下,儿臣谨听教诲。”
润和帝忽然笑得凝祥,又问:“太子,依你之见,这飞来医馆可是张天师请来的?”
太子不假思索地回答:“张天师在宫外求见,陛下一问便知。”
润和帝见太子始终不上钩,既满意又不满意,他身为储君是够格的,但他的身体不行;六皇子身体极好,但头脑与学识稍逊一筹。
群臣和阁老们的吵闹里,大有废太子,改立六皇子的意思,同意的不同意的,就像平日一样吵得不可开交。
他们是真的关心大郢国运么?有但不多。
他们只想为自己家族争取更多的利益,更多的封地和俸禄,在朝堂之上说话有更多人附和。
润和帝吩咐:“太子,不如你替孤到飞来医馆走一遭,看看这画师是否如实描绘,飞来医馆的医术又如何?”
太子一怔,这念头盘桓在心里很久了,但自己的身体日常已是苦撑,上飞来峰顶需要体力,如果半路就要步行,他大概会死在上山的路上,
“陛下开口,儿臣必定走这一遭。”
润和帝又提醒:“你的身体可吃得消?”
太子当然知道这话的意思。
正因为如此,太
子收到装了画纸的竹筒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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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修书一封,交给旅贲军队正,让他尽快送去飞来医馆。
“陛下放心,儿臣心中有数。”
润和帝话头一转:“你身为一国储君,哪有屈尊纡贵上山求医的道理?”
太子随机应变:“请陛下明示。”
润和帝闭着眼睛:“以太子之名修书一封,感谢飞来医馆医仙们救治贫苦百姓,诚邀他们下山游玩,设宴东宫,同赏上元节灯会。”
“是,陛下。”太子收好画作,提着竹筒领命而去。
能把飞来医馆的医仙们请进东宫,那真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
润和帝望着太子离去的背影,穿着厚实的冬袍,腰带扎紧还显得宽松,内里大约只剩一把骨头,好在太子骨架宽大,还算勉强撑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