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我昨日做了一个梦,还望大师能为在下解惑。”苏子卿对枯荣禅师说出这话时,脸上写满了迷茫,似乎还在回味昨日的那个梦。
枯荣禅师是长安城远近闻名的大师。世人常说,枯荣禅师很少解梦,但一旦解梦,往往是一针见血,从未有过差错。
枯荣禅师已经年老体衰,可他的眼睛却是炯炯有神,似乎在那双慧眼之下,什么虚妄都能看破。枯荣禅师缓缓的开口说道:“施主,请详尽到来。”
苏子卿于是开始回忆,回忆昨日那个梦,那个,孤寂的梦。
那是一座山,很奇怪的山,五道山峰,如同五个手指头,长短不一,粗细不同。
那是一座山,很奇怪的山,山腹中空,却并没有崩塌,反而在里面关押了一只猴子。
之所以说是关押,而不是说居住,是因为猴子常常会努力的想要冲出这座山。只是猴子的力量虽然强大,但这座山却似乎有魔咒一般牢不可破。
猴子在这山腹之中,听不到山上的流水声,看不到绚烂的艳阳天,闻不到诱人的花香,吃不到他最钟意的香蕉。
与他相伴的只有孤独与黑暗,即使他心中有着许多牵挂,却依然驱赶不了无边无际的孤独与黑暗。
猴子想要在山壁上寻到一些搬家的蚂蚁,可这空荡荡的山壁,除了他自己脚步声的回音,什么都没有。
猴子以为地上会有些碎石,那样自己或许可以借此消遣一下时光,只是任他将山腹翻遍了,他也没能找到一颗石子。
猴子于是开始怀疑,这山腹,是不是连尘埃都没有。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猴子看不到日升日落,感知不到时光,他只是知道,过了许久许久。
久远到苏子卿都醒了,猴子还在那山腹之中,与自己的脚步声做伴。
枯荣禅师问道:“完了么?”
苏子卿点了点头:“没有了。”
枯荣禅师闭口不谈。
苏子卿于是问道:“还请大师解惑。”
枯荣禅师说道:“世人不喜真相,只因为真相往往很难被人接受。世人不喜悲剧,只因为每个人都幻想着生活的美好。出家人不打诳语,这一梦,贫僧却是不愿意解的。你且回去吧。”
苏子卿没想到枯荣禅师会是这样一说,但他并不愿意放弃,他试着继续问道:“大师,无论如何,在下都想要知道其中之意。”
枯荣禅师没有回答苏子卿,而是缓缓的闭上了眼。那炯炯目光,渐渐的暗淡到了消失。
见得枯荣禅师只是闭口,苏子卿也是无可奈何,只好作揖道:“既然大师不肯说,在下只好告辞了。”苏子卿长身辞去,并没有犹豫。
待的苏子卿的身影消失在了房舍之外,枯荣禅师才轻念一声佛号:“阿弥陀佛,前世因,今生果。”
走在熙熙攘攘的长安街上,苏子卿的心情并不大好,即使他才被左迁成为中郎将,也赶不走他心中的疑惑与压抑。
“那只猴子,后来怎么样了?”苏子卿停下脚步,望着炎炎烈日问道。
回到家中,蒲苇已经为苏子卿准备好了饭菜。蒲苇是苏子卿的妻子,苏子卿尚为代郡郡守时,蒲苇便嫁给了苏子卿,二人很是恩爱,相敬如宾。苏子卿清正廉明,家中自然请不起佣人,家中事务,于是便一应的落在了蒲苇的身上,多少年过去了,苏子卿从未因家中之事,而有所操心。蒲苇之贤惠,可见一斑。
望着桌上简单却色香味俱全的两菜一汤,苏子卿感动的说道:“夫人,辛苦你了。”
蒲苇微微笑道:“相公,你我之间,哪里还需要这些言语。”
苏子卿不由一笑:“倒是为夫落了俗套,好了,吃饭吧。”
蒲苇点头便去为苏子卿盛饭。
食不言寝不语,这蒲苇虽是村妇出身,但却是极为乖巧,因此苏子卿对她也极为满意,这一顿饭吃的自然是好不欢愉。
用过饭后,天色已经不早,二人早早的歇息了下去。
次日,天还没破晓,苏子卿便起床了。如今他是中郎将,自然需要上朝。
朝堂之上,威严肃穆。武帝将身子坐的笔直,但任谁都能看出,自从帝国战神霍去病病逝之后,武帝明显的苍老了许多。
苏子卿位列百官之中,低着头。皇上的龙颜,是不可以轻易窥视的。
皇上开口了:“诸位爱卿,匈奴遣使来朝,希望能与我大汉共结同好,不再侵犯。”
皇上的话语,引得百官议论纷纷,唯独苏子卿一人,依然站的笔挺,不发一言。
宰相为百官之首,此时自然要开口说话:“皇上,微臣以为。匈奴此行并无诚意,无非是希望趁机休养生息,以图来年举兵。”
皇上的口气听不出任何的感情。他说道:“那爱卿以为,此事当如何处置?”
宰相禀报道:“微臣以为,如往常那般,将匈奴使者扣押,对于匈奴所言之事,置之不理即可。”
皇帝说道:“爱卿此言差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