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而又道:“我这一趟去县里,也找之前一处赶车的兄弟给海棠带个信儿……海棠这一走也将近两集了,想来就是事儿没办完,也该有信儿捎回来,打发个人去,方便她带信回来,二来,也给她说说家里的事儿,省的她在那边还惦记着家里……”
如今,林家里外一片火腾,除了杨树猛几个和林娘子外出,再没有让人挂牵的事儿了。
一听杨树勇提起海棠,刘氏脸上的表情也低落下来,赞同着大儿子的打算,一边儿道:“你也不用太挂心,你妹妹是个有数的,没回来就一定是那边的事儿没办利索。一办利索了,想着很快就回来了……”
说到这里,刘氏叹了口气,道:“这一些收药、炒药的作坊,虽然我没亲眼看见,听你们说也都是顺顺妥妥地就开办起来了,这个做啥皂的作坊子,咋就这么麻烦呐,还得去府城呆这么些天……”
听着刘氏满是担忧的话,杨树勇心里颤了颤,怕自己脸上露出啥表情来让刘氏看到,连忙装着挂烟杆儿低了头,悉悉索索地把烟杆儿挂在腰带上,这才抬头道:“娘,之前妹妹开作坊,只是和回春堂廖家合伙,回春堂就在镇上,往来便宜,也就省了气力,。可这回的作坊是和府台家的二公子合伙……海棠说过,这作坊子开起来,利大的很,和府台公子合伙,仰仗着府台公子的势力,咱们才不怕有人眼红惦记。既然和人家合伙做买卖,妹妹去府城商量事儿,也是自然的。就像您说的,妹妹是个心里有数的,现在处事儿全面着呢,可不是当初在咱家时了。再说了,即使有什么为难,还有府台家的公子在后边托着呢,不会有啥事儿的,您也别惦记了。”
听大儿子一番笨嘴拙舌的安慰,刘氏也撑不住笑了:“你还说我呢,你不也挂心着……行了,咱们娘俩也别在这里多寻思了,明儿你捎了信儿去,你妹妹就是不回来,也很快能捎回信儿来了,咱们就等着吧!”
娘儿俩说着话,刘氏也吃了饭,几个孩子也吃饱了,几个小的纷纷回房,做先生留的功课。青杏和玉凤吃完饭回来,收拾了碗筷,又服侍着刘氏回房洗漱安置,俊文这才跟着杨树勇回前院。
走出二进门,俊文开口打破了父子俩之间的沉默。
“爹,我姑没去府城吧?”
杨树勇心头一跳,转身看向身旁的儿子,就见大儿子尚显青涩的脸庞上,满是端肃和确定,丝毫不容置疑。
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儿子长大了,想事儿看事儿都多了,不是那几个小的那么好糊弄了。虽然今儿才开口询问,只怕妹妹没走的时候,俊文看出不对劲儿了。
收回目光,杨树勇点了点头:“你二叔和旭哥儿、俊书滞留在边关,你姑姑惦记得很,只怕他们在那边儿有什么不妥当,执意要去找他们,把他们带回来……”
果然!
虽然俊文早就猜到了,可是从爹爹口中得到确切的肯定,他还是觉得很受震动。
姑姑一个年轻妇人,在姑父传来噩耗后,不但咬牙撑起了濒临断粮的林家,开起了一系列作坊,做大了生意,还把他们兄弟和爹爹叔叔都把揽到刘家岙来,还通过爹爹教会了娘和二婶炒罗布麻,现在娘和二婶也雇了三个妇人帮工,每日在家里坐着,收罗布麻炒罗布麻,一天也能收个二百多斤,照罗布麻的利润,一个月下来也有一百多两银子的收入……
如今,二叔、俊书和林旭小叔滞留边关,又是姑姑一个弱女子赶赴边关寻人……
姑姑为了林家、为了杨家付出良多,爹爹生性憨厚朴实,帮不上太多,他这个做侄子的也帮不上多少……但是,当初姑姑让俊书和二叔去,而留下了他,在最初的不甘不理解之后,如今他也早想明白了,姑姑是根据他们兄弟的性子来安排的。
俊文自知脑子不如俊书灵活,心思转的不如俊书快,却相对沉稳,相对思虑周到,是以,姑姑才让他在家里学着炒药制药……如今,姑姑能够脱身就走,把炒药制药这些都交给他掌管,也正证明了这一点。
看清楚了,想明白了,俊文心里那一丝儿不甘不愿也就散了。
既然姑姑将制药炒药这些都交给他,那么他要做的,就是把炒药制药作坊的事情管理好,让姑姑没了后顾之忧。
心思飞转,俊文听到爹爹确认了姑姑北上的消息,却没有惊讶惊慌,只镇定道:“爹,儿子知道了。既然姑姑把家里的事儿都交给咱们爷俩,咱们就好好地替姑姑看管着,制药炒药,盖房子管家,让一切顺顺妥妥的,也省的姑姑在外还惦记着家里,。”
听俊文这么说,杨树勇却露出一抹惊讶,连脚步也停了下来,抬眼定定地看着自己的大儿子,这一仔细看,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大儿子的个头已经窜的比他还要高出半个头了,虽然容貌尚显青涩,但站在他面前,宽宽的肩膀儿,挺直的腰板儿,还有一脸沉着镇定的表情……都在向他显示着,儿子长大了,懂得替他承担了!
不知怎么的,杨树勇心里突然热乎乎地涌上来一股什么,让他鼻子里一阵发酸,眼窝发热,却不自觉地笑起来:“嗳,嗳……你也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