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元旦日的事情,这一年的往来应酬酒会宴饮都少了,如非必须的亲戚走动或者过寿之类,没人在这会儿还大肆宴饮,谁也不想这会儿太过招摇了招了人的眼。
邱晨在京城没有亲近的亲戚,倒是当了一回好嫂子,初二就又回了国公府,跟着李夫人一起,招待出嫁的姑太太姑奶奶们。而赵玉真因为是新婚地一年,邱晨在除夕时添了一句话,李氏就主动发话,让秦遥陪着赵玉真回娘家去了,李夫人给备的六色表里,很是齐整。让邱晨看了也禁不住暗暗点头,李夫人虽然没什么手段,做事说话有时候也有些着三不着两,但心底着实不差,并且对面子看得也比较重,往来应酬上倒是不肯落了后去。
宜萱远在长清,又身怀有孕,没能赶回来。两个儿子致贤致德却代替母亲来到外家拜望。跟宜衡的小子和箴和恬,还有阿福阿满昀哥儿几个数日未见,都亲热的不行,跟长辈们行礼问候过,就簇拥着下去了。阿满牵了玉儿落后一步,也跟李夫人告退:“老夫人,孝婕也带妹妹下去玩会儿!”
阿福阿满并非秦家之人,又关碍着秦铮对李夫人的心结,故而,两兄妹也跟着娘亲一起,称李夫人为夫人,称呼秦修仪则为祖父。秦修仪虽然自命风流,行事有些荒唐,但不论对待昀哥儿还是阿福阿满几个孩子,却是没得说,当得起这个称呼。
说起来,作为一个正室夫人,看到庶出的孩子们儿女满堂的,心里总是别扭的。是以,这会儿脸上虽然还挂着笑,但心里却有些怨气,待阿福带着一群小子告了退,秦修仪也起身往前院去了,李夫人脸上的笑也维持不住了,呱嗒一下撂了下来。
阿满拉着玉儿一告退,李夫人就有些烦,也没抬眼就道:“女孩儿家,就该守在长辈身边……”
邱晨刚刚就坐在李夫人下手,自然将她的表情变化看的清清楚楚的,一听李夫人话头不对,就知道两个小丫头被迁怒了,于是笑着打断了李夫人的话道:“夫人这是恨不能小辈们都聚在膝下承欢呢!”
一句话,成功地点醒了李夫人,也替她刚刚的失态圆了回去,李夫人自然收敛了脸上的怨怒,撑出一副笑脸来,看着满屋子姑太太姑奶奶笑道:“老大家的就是知道我的心思……”这一句话,看似夸奖,却也隐隐地给邱晨拉了不少仇恨。
“……女孩子们年纪小,在我们面前难免拘束的慌。”李夫人笑容灿烂的,笑着朝阿满招手,示意小丫头上前来,然后笑着道,“你是个懂事的好孩子,今儿你是主人,表姐表妹们到了咱家就是客,你就替我好好照应着些。嗯……让翠叶和翡云跟着你去,要什么用什么,尽管吩咐她们就是。”
翠叶和翡云都是李夫人身边的丫头,邱晨过门的时候还是二等,因着前两年,李夫人为了争宠,陆续将自己的一等大丫头珍珠和珊瑚开了脸给了秦修仪做了通房,翠叶和翡云就提成了一等大丫头。李夫人一出手就点出两个一等丫头来给阿满使唤,屋里人都多少有些意外。
几个姑太太更是暗暗惊诧,啥时候这上不的台面的李夫人,也知道看人眉眼,紧紧拉住老大媳妇不放了?再看老大媳妇的恭顺模样,这长房倒是跟李氏这个继母相处融洽,关系亲厚啊!
俗话说,‘前三十年看父,后三十年看子’,说的就是一代一代的传承。三十岁之前,论起来会说是某某人的儿子,过了三十岁,就要看身后是否有传承,子孙是否争气了。
梁国公一脉传承百余年,开国立朝之初封授的十八功臣,随着时光荏苒、人事变迁,一家家衰亡,如今只剩下六家;就这六家,也因为承爵递减,渐渐地消了封号,即使人脉犹存,业已式微。如今保留了国公爵位的不过只剩下信国公魏家。韩国公徐家本来爵位递减下去,是这一辈出了个徐琼,又出了一个徐皇后,这才重新得封,不过却改了封号,成了‘赵国公’。
说起来,百年基业一直未被撼动的只有魏家和秦家两家而已。
从梁国公秦家出去的姑太太姑奶奶们,自小在这种传承百年的家族中长大,自然比普通人家的孩子更懂得这些,是以,早早地就看出梁国公一脉,往后的传承希望就落在长房嫡子秦铮身上,不仅如此,就看长房长媳杨氏,别看出身低微,又是醮夫再嫁,却能迅速站稳了脚跟,不论是前夫所出的一双儿女,还是进京后生下的昀哥儿,都教导的极为出色。长子不过十二三岁年纪,却已经长成芝兰玉树般的风骨气度,言行举动,更是比之京城中任何一个世家子弟也不逊色。次子昀哥儿虽然只是两周大小,放在平常人家走路还走不稳当的年纪,一行一动却已经有板有眼,那有礼有矩的模样,衬着粉雕玉琢的模样和奶声奶气的嗓子,还有那一双清澈明亮的大眼睛,真真是爱死个人!
哪怕对秦铮邱晨颇有怨尤的四姑太太看见,也生不出一分嫌恶来,只能在心里替自家女儿暗暗感叹。难怪当年侄儿舍了自家女儿娶了这个寡妇,但看这个侄孙子如此出色就就知道其母必定教养有方,不似自家女儿,嫁过去也两年半了,只得了一个女儿不说,还病弱焦黄跟只猫儿一般,不招人待见。更何况,杨氏三年生了四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