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怎么了?我不过睡了一觉罢了,怎地惹得大嫂落泪……”
“不过是睡了一觉,你个傻闺女,你可知道你这一觉睡了多久?”周氏一脸愤然地质问着,却根本不需要邱晨回答,随即自己给出了答案,“你这一觉足足睡了两天三夜……你九九重阳生产,今儿都九月十二下晌午了……”
“啊?居然已经十二了!”邱晨惊讶着,随即忧心道,“孩子们呢?我睡着了,孩子们吃奶怎么办的?”
周氏被她这一通问,反而止住了悲戚,失笑着,抬手点了点邱晨的脑门儿,嗔怪道:“你个没良心的,亏得我守了你几天,你倒好,醒来想的都是你的孩子们……哼,你可是一回生了仨,你就是不睡着,也喂不过来!”
周氏嗔怪着,自己忍不住又透了底儿,还怕邱晨不放心,又补充道:“你放心吧,你生之前就请了好几个奶娘在府里候着了,孩子们生下来没一个时辰就吃上奶了,你睡不睡的,一点儿也没耽误!”
邱晨微微怔了片刻,也只能叹口气认了。
不说她这完全不可预见地一睡两三天,就是她好好地,三个孩子一个人的奶水也不够,怎么着,奶娘也是必须请的……这个时代可没有母乳代替品,奶粉、牛奶都没有,家里养着几头奶羊,产量也根本不稳定,每年生了小羊产一段时间奶,过一段时间就没了,指着羊奶养活三个孩子根本不靠谱!
将这个问题抛开,邱晨的注意力转回到自己的身上。
刚睡醒没留意,这会儿想要活动活动手脚身体,一动弹才发现,浑身的肌肉特别无力,后背和屁股等处却隐隐酸疼僵硬……这是明显的睡多了肌肉松弛,和躺的时间长,着力的部分血液不循环导致的僵硬酸疼。
月桂和承影听到动静也围拢上来,欢欢喜喜红着眼问候过后,又纷纷忙碌着端上来漱口水和洗脸水,伺候着邱晨漱了口,擦了脸。经过一段时间的缓和适应,邱晨身体的无力酸疼感缓和了不少,由着几个丫头扶着坐起来,身后放了个大引枕靠着,又让林嬷嬷给她梳了头发,也没挽髻,只编成一条长长地发辫,从肩头绕过来垂在胸前。
“海棠,你还得带个帽圈儿,你睡了几天,血虚容易受风,带个帽圈儿遮一遮风窝,省的吹了风落下头疼的毛病!”周氏说着,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个靛蓝色的绣百蝶穿花帽圈儿来,也不等邱晨回应,就给邱晨戴在了头上。
邱晨抬手摸了摸,略一犹豫也没有作声。
在现代,她是在许多夸张的戏曲和小品角色身上看过这种帽圈儿,印象中似乎只有老太太才戴。这个世界,这种帽圈儿却很普及,从二十几岁年轻妇人到六七十岁的老太太都戴,不同的不过是颜色、花样乃至装饰品,帽圈儿本身并不区分年龄人群。
睡醒了,缓了一会儿之后,身体上因为睡得太久带来的酸软无力渐渐消失,这几日来体虚出汗引起的粘腻潮湿感渐渐明显出来。
不过,看看一直守在身边的周氏,再想想得了消息必定过来看她的刘老太太,邱晨将洗澡的想法暂时按捺住,只要了半盆温水过来,再次洗了手脸,捎带着擦了擦耳根和脖颈,也能让身上的不舒服感缓解了好些。
收拾利落了,月桂也带着小丫头子捧了一份黏稠香糯的粟米粥来,搭配的一碟酱瓜,一碟八宝菜,另有一碟软烂的去骨鸡爪和一碟糟鸭舌。
去骨鸡爪和糟鸭舌就算了,酱瓜和八宝菜酱香浓郁,咸香爽脆,邱晨就着喝了两小碗粟米粥这才罢手。
刚搁下碗,陈嬷嬷闻讯赶了过来,一进门看到依靠着坐在炕上的邱晨,脸上一喜,眼圈儿却倏地红了,“夫人……”
邱晨吃了些热粥之后,感觉精神又好了两分,这会儿看到最是深沉的陈氏也这般情不自禁,就知道前两天自己昏睡势必将一家上下的人都吓到了,连忙笑笑,道:“嬷嬷这是看到我终于睡醒了高兴狠了吧?我这小半年功夫就没能睡过一个安稳觉,终于解了包袱,这一觉睡着了就不想起了……呵呵,要不是饿的实在坚持不住了,我还想多赖上几个时辰呢!”
一听她这般说话,陈氏心中的激动就略略缓了些,抬手抹抹眼角,平静了一下情绪,立刻上前给邱晨曲膝行礼,被邱晨挥手止住,也没再勉强,走到邱晨近前细细地端详了一回,终于笑道:“这么看着,夫人是真的大好了,脸色比前两日红润的多了,精神也足,眼睛都亮亮的带了神采!”
周氏笑容满面地连连点着头,“是呢,一看她这气色,就知道是要大好起来了。”
说着,周氏起身,跟邱晨道:“两位嬷嬷都在,承影月桂几个也在,我且离开片刻,去跟咱娘报个信儿去。她老人家前两天都是一守一天的,今儿眼看着憔悴的狠了,我才跟两位嬷嬷劝着她回去歇会儿去了。我去跟她一说你大好了,咱娘指不定多欢喜呢,也让她老人家彻底地放下心来。”
邱晨自然不会反对,立刻答应道:“大嫂尽管去,你跟咱娘报了信也不急着回来,你这些日子也跟着受了累了,索性也歇会儿。反正我的身子骨是好了,说话也不在这一时半会儿的。”